| 學達書庫 > 心寵 > 冷宮逍遙妃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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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聯口諭,儷貴妃膽大妄為,私通敵國,欺君犯上,即刻削奪封號,遷入冷宮」趙闕宇的聲音像一道無情的閃電,直入她的心底。 周夏瀲遷入冷宮的那一天,忽然感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整日迷迷糊糊,總是渴睡。 從小到大她很少生病,可這病一來便如排山倒海。不知是否是心情苦悶,以生病來做一種宣洩。 世人都說冷宮極其陰森可怕,妃嬪遷住至此,非死即瘋。她躺在冰冷的床上,看見頭頂褪了色的帳子,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原以為自己能很堅強灑脫,但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她心底的脆弱其實就像屋簷下的冰柱子般,隨時會碎裂。 她的餘生就要在這裡度過了嗎?失去了趙闕宇,遠離了家人,她頃刻間變得一無所有。 她病了,也再無人噓寒問暖,太醫更不見蹤影,身邊的宮人裁掉了大半,渴了半日,婢女也疏于伺候,連茶也未端上一杯。 「來人一來人——」 周夏瀲撐起身子,拚命叫喚了幾聲,然而始終沒有人回答。 她環顧四周,看到附近的桌上擱看一套茶具,也不知裡面是否有潔淨的茶水,但她想不了許多,踉踉蹌蹌地爬下床來。 「儷妃娘娘,你這是幹什麼啊?」忽然,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回過頭,只見瑩嬪急急奔過來,一把將她攙扶住。 「明明病著,就好生將養。」瑩嬪怒道:「你宮裡的人呢?個個不見影,統統都該拉出去砍了。」 周夏瀲望著她的臉龐,覺得此刻的她格外美麗可親。大概,是因為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在這陌生的地方裡,看見了這張熟悉的臉吧。 「水。」渴到極點的她只說:「水……」 瑩嬪按捺住怒火,親手替她倒了杯茶。這茶也不知泡了多久,有一股餿氣了,但她卻如飲甘泉。 「儷妃娘娘,你先到我那兒小住幾天吧。你這屋子得先收抬收抬,一會兒我派人過來。」 「不必了,這裡是冷宮。」周夏瀲卻搖頭,「這般模樣,我已知足。」 「你也不必跟我客氣,我遷入冷宮的那日,虧了你幫忙,我那些東西才能一件不少地搬進來。該是我報答你的時候了。」 所以,善有善報就是這個意思吧?可為何,她跟趙闕宇之間不能得到善果? 「還能走嗎?」瑩嬪關切地間,「來,扶著我。」 她伸出一隻胳膊示意,周夏瀲猶稼了片刻,終於將雙手搭於其上。就這樣一步一步,緩緩的跟著她穿過蕭索的長廊,來到另一方天地。 瑩嬪所居之處可謂別有洞天,仿佛連陽光也變得明媚了。 這裡種著許多楓樹,將秋日的天空映得一片通紅,樹下還系著秋千,設有石桌籐椅,琉璃瓦片,碧色宮牆,就像一座舒適的行宮,似乎還比趙闕宇所有的行宮都顯得愜意。 周夏瀲頓時瞪大了眼睛,露出驚詫之色,瑩嬪見她如此不由得笑了。 「不錯的住所吧?」瑩嬪輕笑道,「這些年,我手頭上留有些銀子,都用在修繕這兒上了。想著往後既然要在此住下,總得收拾得舒適些。」 「可是……」她有滿腹疑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想說,我身在冷宮,就算手裡有大把銀子,可要秘密請來匠人修繕宮舍,似乎也不太可能,對嗎?」仿佛會讀她的心一般,瑩嬪不待她開口便道。 周夏瀲默默額首。 「你可聽見笛聲?」瑩嬪忽然問。 笛聲?的確,是有一陣清悅樂音隱隱自牆外傳來,沁人心脾。 「是誰在奏樂?」她很好奇。 「是我的一個同鄉,如今在這宮中做了侍衛,很有些關係。」瑩嬪雙頰微微泛紅,「多虧了他,我這些銀子才使得出去也能過得舒坦一些。」 她恍然大悟。同鄉、侍衛……這男子會如此費力昔瑩嬪辦事,可見絕非泛泛之交。 「我家和他家做過幾年鄰居,後來離散了。」瑩嬪沉吟了片刻,又說,「沒想到還有緣在這宮裡重逢,也算上蒼看我孤苦,給我的一點補償吧…… 周夏瀲聽了這話,心中感到微暖,很普她欣慰。 但羡慕之餘,卻也湧起一陣悲涼。趙闕宇從前對自己百般寵愛,而今萬千恩情卻已煙消雲散,還比不上瑩嬪能得一關懷她的故人……這落差猶如自夭上墜入懸崖深淵。 「這笛子是他特意為你吹奏的吧?」周夏瀲低低道,「有這樣的一個故人每天為你吹笛,也算圓滿了。」 「就算如此,今生今世我也只能囚禁在此,終老宮中了,」瑩嬪深深地感慨,「不過高興是一日,悲苦也是一日,何不過得逍遙一些,忘掉前塵往事,今朝有酒今朝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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