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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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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花香格外甜美,不必睜開眼睛,只要一聞,就能分出日暮與晨曦。 小寧醒來的時候,看見太陽高掛,一陣清風穿過紗窗,悄悄吹起紗簾。 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的好眠了,自從成親以來,夜夜被夢魘糾纏,睡著比醒來還累。 有什麼開心的事讓她終於可以好眠?發怔片刻,小寧終於想到是因為昨夜喬眠風的一席話。 他說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她? 真的嗎?不會是她在絕望中的自我幻想吧? 小寧坐起身子,發現喬眠風並不在屋裡,她急急攤開窗戶卻虱一抹青色的身影站在朝顏花的架子底下。 原來,他還在,沒有走遠,昨夜的一切並非妄想,他的確在等她轉醒,告訴她一切緣由。 披上長衫,她輕輕走出房,他忽然回眸,仿佛她的腳步再遠亦能聽見。 「怎麼不多睡會兒?」他眼神中似有責備,但更多的是憐惜, 「也不披件厚點的,這兒風大。」 「我沒事了。」小寧微微笑道:「爺,不要緊張。」 他還以莞爾,拉過她的柔夷,一併站在花架子下。 「你知道朝顏花還有一個名字叫什麼?」他忽然問。 「我們家鄉叫它喇叭花。」小寧答覆。 「我們這兒叫牽牛。」他似在回憶,「我還很小的時候就常看見母親坐在這花架子下繡枕巾,我一直以為它就是童年裡那一株,後來才知道牽牛只能存活一年,原來是你叫花匠每年種,才讓這一架子得以維持。」 原來,她默默做的許多事,他都知道。 「聽說最早是夫人栽下的,」小寧喜悅的說:「我想,也該讓這花架子維持下去,以便爺思念雙親時,有個東西可以追憶。」 「你那時說得沒錯,我的父母的確死得蹊蹺。」喬眠風凝眉。 「爺……」她不懂為何他要突然提起這個。 「那一年,寶親王在郊外建了別苑,邀請我雙親前去赴宴,回來的途中馬兒便受驚摔下山坡……」 他深吸一口氣,「聽說寶親王很得太后信任,當年太后垂簾時,所有秘密差事都交給他去辦理。」 「爺,你是說……」小甯難以置信,「老爺和夫人的死與寶親王有關?」 「清廷的確一直在盯著咱們,入關以後,忌諱我們家大業大,生怕我們暗中支助前明勢力,又找不到藉口治咱們的罪,所以對我們處處提防。」喬眠風緩緩道:「說來也怪,喬家在祖奶奶一輩,仍然子嗣繁多,我太老爺就有四房兄弟,可自從滿人入關後,喬家族人不是意外而亡,就是忽然病故,直到今天,只剩我這唯一血脈,像受了奇異的詛咒似地。」 「難道,真是朝廷……」她越聽越驚,不由得手腳發涼。 「你現在該明白,我為何要疏遠你了吧?」他終於側過身來,與她四目相對,輕輕攏一攏他的髮絲,柔聲道:「小寧,我只是不想連累了你……」 這就是他要說的故事,就是他壓抑已久的解釋嗎? 如果,之前對喬家的厄運還有一點點害怕,此刻,她已經無懼,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什麼都不在乎。 「為什麼……」小寧拉住他的衣袖,哽咽道:「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害我以為……」 「你以為我真的喜歡永玉格格?」他笑了,好似在笑她的天真。 「難道不是嗎?初次見她,你就徹夜為她畫肖像……」她仍耿耿於懷。 「因為對父母之死有存疑,我可以接近寶親王府,對於寶親王府唯一的格格,我自然要多加留意,因為,可以從她身上打聽到些什麼。」喬眠風坦言。 小寧睜大眼睛,「你是說……你從沒喜歡過她?一直都是、都是……」 「都是在利用她。」他說出讓她震驚的答案。 「不……」她搖頭再搖頭,「你看上去那麼喜歡她……」 「你又看到了多少呢?」喬眠風按住她的肩頭,「看到我為她作畫,看到我滿足她所有無理的要求,看到我為了她而責駡你,小寧,你可知道,每一次你因為她而傷心時,我比你更加心痛……」 他偽裝得那麼好,她怎能察覺? 所以,她為了他挨打的時候,他那樣細心關懷,親手為她上藥;所以,她被永玉格格推入河中的時候,他會那麼生氣,責備她的假裝;所以,看到他送的琉璃鏈子破碎一地,他的眼神比平時陰沉…… 他是喜歡她的,自始至終,堅守不渝,是她太傻,一直沒有發現。 「小甯——小甯——」喬眠風忽然張開臂膀,將她嚴嚴實實地擁住,俊顏貼住她的面頰,輕輕磨蹭,「讓我抱抱你,我一直都想這樣,好好抱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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