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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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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侍衛捧來一個厚厚的簿子,遞到穆展顏的床頭。 “這是你嫁妝中最寶貴的東西,你怎麼會弄丟呢?”穆展顏的語氣驟然轉冷,“你剛才會那樣回答,只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件東西的存在——換句話說,你根本就不是當初在仲州救我的那個女子!” “我……”蘇音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展顏,你在說什麼?你在說胡話吧?我這裡有你親手送的玉墜,我怎麼不是救你的人?” “我只能說,我認錯了人,把玉墜送錯了。”他篤定地答。 “不是!不是!不是!”她垂死掙扎。 “你執意不肯承認,那麼好吧,既然身為女大夫,對草藥你總該有基本的認識。當歸、生地、黃芩,隨便撿一樣,你說說它的形狀、氣味、藥性。說啊!”眉一擰,他厲喝道。 “我……”她終於啞口無言,驚恐地望著四周的守備森嚴,想尋一條逃跑的路,卻遍尋不到。 “王爺,要把這個冒充王妃的女子送往刑部嗎?”鐵鷹適時詢問。 “放她去吧,”穆展顏卻揮了揮手,“看在她是阿怡妹妹的份上。” 鐵鷹點點頭,示意身邊的侍衛,一眾侍衛將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蘇音拖了出去。 “哀家終於明白了,”太后與皇上對視一眼,輕歎道,“展顏,你請我們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當個見證吧?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撫著孫兒的心口,望著那真實存在的傷,太后痛楚地流出眼淚,“展顏,咱們皇家可從來沒有過像你這樣癡情的孩子呀……” “請太后和皇上恕罪,”穆展顏卻答,“上次仲州遇刺的事,孩兒還以為是太子所為,誣衊了太子,現在看來,刺客另有其人。” 兩個智慧明澈的長輩又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這樣很好,揭露了姐妹易嫁一案的真相,保全了太子的名譽,一舉兩得,還有什麼樣的結局比這個更好? “展顏,只苦了你了……”太后心疼孫兒,低聲道。 “展顏不是惟一受苦的人。”醞釀的計謀成功了,他忽然感到倦了,“太后,孫兒有些想睡。” “睡吧。”太后輕輕地拍了拍他。 “鐵鷹,我有一隻錦囊,擱在書房的案上,讓人給我拿過來吧。” “東西在這兒!”鐵鷹似乎參透了主子的心事,早已把他想要的帶來了。 “裡面那些……一顆也沒少嗎?”他擔憂地問。 “放心,屬下數過了。” “那就好。”他伸出雙手,把錦囊緊緊捧在掌中,貼著心口放著,這才安穩地閉上眼睛。 丫鬟放下床簾,屋裡的人全數散去了。 穆展顏迷迷糊柵的,跌入夢境。 手中握著的錦囊,即使在夢裡,也沒有放開。 囊裡的東西,他每天數了又數,生怕少了一顆。一共三百餘顆,將它們拼在一起,可以連成一封信—— 辰顏,我把花籽撒在這裹,希望有朝一日它們生根發芽,讓你看到我難以敵齒的秘密。你一直叫我阿音,每一次這樣叫,都讓我心裡作疼。我,並非阿音,我單名一個怡字,心曠神怡的怡。然而自從遇到了你,今生註定我不能再心曠神怡。誰讓你沒有認出我,把我錯當成阿音,誰讓你要娶的是她,而不是我?誰讓在阿音失足摔下山崖後,父母逼我代嫁? 你常常問我,為何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憂鬱的神色。你可知道,每晚枕在你身邊,我都作著一個同樣的噩夢。夢裡,有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手持尖刀,一舉刺入我的心臟。 這是心魔,是我失去妹妹後的夢魘。阿音難然不是我親手推下山崖,卻是在與我的爭執中,因我而生死未明。試問,我又怎能獨自歡笑,把她拋諸腦後?於是,我編了謊話,說我另有別人,於是,我一次又一次拒絕你的愛意,傷透你的心。 展顏,如果你能拼湊出這封信,你便能知道——滾滾紅塵,惟君與我相知,我亦只愛君一人。可惜,這份深情,我苦不能訴,惟有埋在花根下,隨緣而化…… 那日風兒吹落花瓣,他才發現了花中的秘密。 她說過,青旋花的種秄很奇特,不像別的種籽,長大後會變成根、變成莖、變成葉……青旋花的種籽日後只會變成花蕊。 剝開花瓣,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花的蕊,看到她曾經用金針一筆一筆刻在種籽上的字! 字跡清秀,卻因為種籽的長大,而有些扭曲變形,但不妨礙傳達給他的訊息。 他先看到一個“展”,一個“顏”,將花兒全數剝開後,用了一整個通宵,熬紅了眼睛後,他終於拼成了全篇。 原來,她不是不肯告訴他真相,她所有的真情、所有的隱衷、掙扎、痛苦,全數暗藏在他的書房前面。 可惜,每天來來往往,遲鈍的他卻沒有發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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