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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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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仇人,此時此刻就在眼前,靴裡藏有一把匕首,她狠不得馬上拔出來給他一刀! 但她強忍著,就是因為不想錯殺無辜。 他真跟姊姊的死有關嗎?不,就算無關,也有責任吧?身為丈夫,無法保護好妻子,本就是天大的罪責。 她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神,杏眼圓睜,望向仇敵。 戚瑜依舊閒適地倚坐在椅榻上,不驚不怒,像瞧著小貓小狗般的瞧著她。 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他的面目。 難怪姊姊看了他的畫像會一見傾心,聽從爹爹的安排嫁入戚府,果然,他有一張能讓女人為之傾倒的俊臉。 帶有異域血統的他,五官較中原男子深邃不少,那面部輪廓如同刀刻一般,劍眉、星眸、直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唇,還有剛毅的下巴,一弧一線,都如雕塑似的立體,給人一種俊美又不失英武的感覺。 尤為動人的,是他的眼神,看似平和如湖水,但又深藏暗湧,似有滿腔心事埋藏其中,精心掩蓋,不想讓人察覺。 “你叫什麼名字?”他笑,俊顏如冬陽般明亮,但又夾雜一股寒意。 “沈小意。”她老實回答。 “沈?”他不禁眉一凝,似在喃喃自語,“你也姓沈……” “有什麼奇怪嗎?”想起了她的姊姊嗎?哼,殺人兇手,難道也會內疚? “你從早晨一直打掃到現在?”他卻答非所問,岔題道。 “對啊,這院子太大了,我剛來,有些不適應。”故意揉揉肩,假裝酸疼。 她一直等在這院中,就是為了與他相遇,躲在屏風後偷窺,也是為了讓他發現自己。 “好,以後打掃利落點,別再拖到中午了。我可不想一邊喝茶,一邊吃你掃的灰塵。”他並不囉唆,交代完抬手揮了揮,“下去吧。” 沈小意有些不敢置信。這惡魔怎麼這般好說話?不是傳言他脾氣不好嗎?原指望他大發一頓脾氣,暴露本性,她好趁機給他一刀,可現在她連近他身都成問題,是要怎麼下手,而要是貿然行動,他一旦有所警惕,她要得手也是大不易。 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不,明日起,要再有這樣的機會就難了,她得把握。 “明白了,爺,我明兒個會抓緊時間的。”她起身,在掉頭之際,已經找到妙法。 花瓶! 此刻被小廝擱在桌上的花瓶,她記得他們說是什麼王爺所贈,不能有所閃失的……假如她來個“意外”,他肯定原形畢露。 “啊——”想到就馬上行動,只見沈小意腳下忽然一滑,身子往前撲向桌子。 一切發生得令人措手不及,桌子一個大晃動,花瓶跟著墜落地面,啷粉身碎骨。 “不!”彷佛無法接受事實的小廝跪倒在地,捧起碎片,嚎啕大哭起來。 終於不再是那般溫和微笑的模樣,戚瑜俊顏一沉,倏地站起來,一把擒住沈小意的手腕,低聲喝道:“你是故意的!” “爺兒……”沈小意露出萬分驚恐的表情,“怎麼可能?奴婢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啊……” “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明明是故意的。”他眉心一擰,手中力道加重,“說,誰派你來的?什麼目的?” 對,她要的就是這結果! 左手被他擒在掌中,右手卻有行動的空間,她此刻半跪著,悄悄摸到足踝處,握住那把匕首的柄…… 姊姊,我要替你報仇了!她在心裡慰藉姊姊在天之靈道。 然而,就在她抽出匕首的前一秒,事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只覺手腕被他一抬,袖子滑落到腋下,露出雪白玉肌。 他盯著她的玉臂,彷佛看到什麼令他錯愕的異象,所有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他怔住,許久許久。 沈小意詫異地望著他,原指望在他動手之際,順理成章的殺了他,屆時即使鬧上衙門,她也可以說是自衛殺人減輕罪刑,同時弄臭他名聲,可現在他忽然停下,反倒讓她不知所措。 他到底看見什麼,讓事情突生變故? “你這疤痕是怎麼留下的?”他就像一朵千變萬幻的雲,此刻又恢復雲淡風輕的模樣,溫和地問道。 疤?什麼疤? 沈小意望向自己的手腕,那兒,果然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之前被袖子擋住,不見天日。 塵封記憶立刻復蘇,讓她回到童年的慘痛時光,她刻意淡忘這道疤痕已經很多年了,哪怕朝夕相對,也假裝視而不見。 他剛才的力道不弱,才一會兒工夫,已經讓她的手腕瘀青一片。看來他也是個練家子,若是單打獨鬥,自己不見得勝得了他,若想得手,只能偷襲。 只是此刻,所有劍拔弩張的氣氛蕩然無存,他溫柔地坐在她的面前,親手拿了浸過藥水的熱毛巾敷在她瘀青處,體貼入微。 “爺兒,我自己來就行了……”被一個男子如此長久地盯著自己赤裸的手臂,即使對方可能是殺害姊姊的兇手,沈小意仍感到不自在。 “別動。” “爺兒,我只是一個下人……”他執意要伺候她,真讓她迷惑。 “你現在只是一個受傷的女孩子。”他微笑,“能告訴我,這傷疤是怎麼留下的嗎?” “小時候留下的。”她實在不願意去回想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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