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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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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折磨他,更是折磨你。”她大笑起來,“妹妹,你可知道,之前花亭風曾答應讓我頂替西誠王妃,條件就是不要我告訴你真相,但我偏偏讓你知道真相,喚醒你的記憶——因為我要你跟他此生此世都在矛盾痛苦中度過,相愛卻不能相守,有仇卻不能復仇!” “辦法的確是好,”藍嬌蕊面無懼色,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仿佛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可惜,目的沒有達到。” “你說什麼?”蕭妍一怔。 “姊姊,你料到了所有的事,惟獨有一件你卻猜錯了——你只能折磨他,卻無法折磨我。” “什麼?”她眉一橫,“我不能折磨你?難道你不愛他嗎?難道憶起了父母之死,你不傷心嗎?難道與他相愛卻不能相守,不是對你的折磨嗎?” “如果我記得從前的一切,的確會很痛苦,可是,姊姊你忘了嗎?”藍嬌蕊嘴角輕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我失憶了,從前所有的事我都不記得了,甚至連父母的長相都記不起來,又怎麼會為他們的死傷心呢?” “你……”蕭妍大駭,“你說什麼?” “聽著你們說從前的事,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雖然在道義上,我應該為父母之死傷心,可我就是傷心不起來呀!”她聳聳肩,“我也知道這樣很不孝,但失去了記憶,又有什麼辦法呢?” “你怎麼可能想不起來?!”蕭妍不由得跺足大嚷,“怎麼可能一點也想不起來?你想故意氣我嗎?你以為我這麼好騙嗎?” “我那天沒有殺死花亭風,就是最好的證明。”藍嬌蕊假裝歎一口氣,“假若我真的記得一切,我就應該殺了他替父母報仇。” “那是因為你還愛著他!” “我若還愛著他,此刻也不會悠閒地坐在這裡與姊姊你聊天了,聽說明天花亭風就要被處斬,我若真的愛他,就應該苦苦哀求你去救他,而不是激怒你。” 藍嬌蕊輕輕撣去裙上的微塵,悠然起身。 “天色不早,小妹也該回庵裡去了,庵裡的師太還讓小妹去買些彩色絲線呢,實在沒有時間再跟姊姊多聊了。” 蕭妍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一步一步離開、步履清閒,不由得急火攻心,竭力大喊,“站住!你給我站住!” “姊還有何吩咐?”藍嬌蕊稍稍回眸,巧笑倩兮。 “你的夫君還在牢中,你就這樣走了?” “這對姊姊和我來說,不就是最好的結局嗎?”輕撫一綹發,漫不經心地答,“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亦是拋棄姊姊的負心人,他死了,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大快人心之事。 “哦,不,可能對姊姊來說,還是算一件憾事——因為姊姊這三年的所作所為,目的統統都是為了要折磨我跟他,可我失憶了,姊姊折磨不了,剩下的他,如今卻要死了,所以,姊姊的報復大計,此時此刻,可謂徹底失敗了。” “你……”蕭妍被她氣得快瘋了,一陣亂叫之後,開始拚命摔東西。 這一次,藍嬌蕊沒有再理會她。 踏出客棧大門,正值傍晚時分,天邊有一抹彩色的雲霞,格外明亮豔麗。 藍嬌蕊抬頭看著那晚霞,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了。 她此刻周身輕鬆,壓在心上沉重的擔子似乎已經卸了一半。 這次重回豐旗客棧,她當然不止是想打聽失憶往事那麼簡單,而是另有一個真正的目的——報仇。 對付像蕭妍那樣的人,惟有氣瘋她,才是最好的報復。 雖然她相信自己可以一刀與對方同歸於盡,但那樣似乎太便宜那個狠毒的女子。 對,折磨。 殺人不算最好的報復,惟有折磨對方一生一世,才算上上之策。 所以,她假裝仍舊失憶,她永遠不記得昔日的痛苦,便是對蕭妍最大的折磨。 從前的喬心是不會這樣做的,從前,她只是一個單純無知的人,可現在,她變回了藍嬌蕊,一切都不同了。 藍嬌蕊,按照青旋的說法,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當然會想出不按牌理出牌的報復方法。 心上沉重的擔子,已經卸去了一半。 現在,她要再想一條妙計,卸去另一半。 她被領入靈堂。 皇后的靈柩擱在那兒,四周是夜風中飄飄蕩蕩的白絹,紮起花般形狀,從屋樑上垂掛下來,搖搖曳曳。 穆展顏身著素服,守候在妻子靈前,一張平素溫和微笑的臉,此刻異樣肅穆,藍嬌蕊第一次感到了天子之威。 “參見皇上——”她上前俯首。 “嬌蕊,你本是我的表妹,不必如此多禮。”穆展顏伸手示意,立刻有奴婢把她扶了起來。 “皇上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您的表妹嗎?” “那當然,你只是失憶,並未毀容,何況你我從小一塊長大,那日剛到樂陽,我一眼便把你認出來了。”穆展顏點頭。 “那……皇上不與嬌蕊相認,可是西誠王求您這樣做的?” “他求我和青旋為他保守秘密,生怕拆穿了你的身份,你會再次從他面前消失……”提到亡妻的名字,穆展顏有些哽咽。 “皇上既然與西誠王這般友情深重,甚至可以屈駕配合他演那樣一齣戲,為何此刻卻懷疑他謀殺皇后?”藍嬌蕊迫近一步,問:“難道,皇上真的相信西誠王會這樣做嗎?” “我相信他不會。”他卻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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