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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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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向他們低頭認罪?」她指著臨淄王,瘋狂大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何罪之有?有殺要剮,悉聽尊便。」 「既然如此,本王便救不了伯母了。」李隆基從旁冷冷道:「劊子手已在門外,伯母,你可還有遺言?」 「今夜便要動手?」韋後眼中泛起淚水,依舊保持不認輸的笑意,「好啊,算你們狠,不過有一件事,本宮倒想說說。」 「伯母但說無妨。」 「千帆,」韋後側眸,看著韋千帆,語氣苦澀,「你可知道,本宮為何要如此關照你?」 「娘娘是受到堂兄囑託,念及親情吧?」她雖對夫家心狠手辣,可對娘家人卻是甚好。 「的確是念及親情,但卻並非受我堂兄囑託,」韋後停頓片刻後,終於道出真相,「千帆,你知道嗎……你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啊。」 他一怔,有片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囑託我的,其實是我的父親——」她澀笑道:「也是你的。」 「不……」韋千帆愕然,「誰都知道,我是妓女的兒子。」 「當年父親與江都歌妓相愛,礙於已有家室,不能將對方納入門中,遷移長安後,一直牽掛,」韋後徐徐道來,「父親臨終時,還惦念這名歌妓,叮囑我一定要找到她——和他們的兒子。」 韋千帆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炸開了一般,頓時一片空白。 「千帆,你就是他們的兒子,我的弟弟。」她顫慄著抬起手,伸向他,「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他明白了,霎時之間,什麼都明白了。 難怪韋後待他如此親厚,按說一個遠房外侄,斷不至於如此倚重,但她卻接他入宮,封他為官,委以重任,原來一切的一切,皆是要補償他失去的親情…… 他本該憎恨這女人的,是她帶來了天下大亂,但這一刻,他眸中卻盈滿了淚,心中感到深深的無力和疼痛。 「現在,你還要幫著外人殺我嗎?」韋後逼問,「千帆,我這個姐姐……真的有那麼壞嗎?」 他沉默,這個問題,讓他無言以對。 屋內有一種快要讓他窒息的壓抑,韋後憂傷的目光像冰錐一般刺入他的骨髓。他轉身邁出門,夜色仿佛冷雨滴落在他身上,冰得刺骨,凝望著天邊殘月,在這個本該喜慶勝利的時刻,他卻有說不出的悲涼。 「千帆,一會兒便要動刑,你若不忍見,可以回避。」李隆基來到他身旁,低聲道。 「王爺——」他抿唇,忽然轉身,砰地跪下。 「你這是幹什麼?」李隆基一驚,連忙將他扶起。 「王爺,可否……」話到嘴邊,再也說不出口,他知道,這個請求十分無理,如願的希望亦十分渺茫。 「你要本王饒了韋後?」早已猜到他的想法。 「屬下明白,國家大義之前實在不該抱有一己之私……可她是屬下的姐姐,是這世上除了母親之外,唯一的親人了……」素來光明磊落的他,沒料到自己也有只顧私情的一天胸中無比掙扎,卻不得不暫時放下原則。 「葛將軍從韋後宮中搜出了她要自立為帝的詔書,柳太醫也招認,先皇之死確是韋後與安樂公主毒害所致。」李隆基歎息搖頭,「這叫本王如何饒了她?就算我肯,我姑母太平公主也不會罷手。」 「屬下的確沒有什麼理由替她求情,只是希望能留她全屍,以免遭受淩遲或車裂之苦。」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只能如此。 「本王會儘量向姑母求情,不過,關於上官婉兒……」 「上官昭容?」韋千帆一怔,「怎麼,她也要受到牽連嗎?」 「韋後自立為帝的詔書是她所撰寫,先皇平日飲用的湯藥亦是她在負責,她脫不了干係。」 「上官昭容實屬被逼無奈,」他連忙從袖中取出黃綾,「王爺,看了這個,你便能知曉。」 「先皇的遺詔?」李隆基神色一變。 「這是上官昭容冒死保留下來的。」 「不好。」他警覺的說:「沒有這個,我姑母或許不會殺她,有了這個,上官昭容必死無疑……」 「王爺,此話怎講?」韋千帆愕然。 「太平公主的野心不亞于韋後,此次平亂,看似助我父王登基,實則是想自立為帝,沒有這個遺詔,她稱帝或許可以名正言順,照遺詔上所書,先皇已經決定傳位於我父王,她肯定會誅殺看過及保存這個遺詔之人——」 他霎時眉頭深鎖,「這麼說,除了上官昭容,就連……」 「對,就連經手之人,我姑母亦不會放過。」 韋千帆神色大變,陷入了萬難的抉擇。 「千帆,你來決定吧,」李隆基道:「要嘛,將這遺詔公諸於眾,或許可保上官昭容名譽,但不出兩日,太平公主定會痛下毒手……要嘛,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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