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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自從那日在窗臺外,聽到了他與韋後的對話,她便計劃了今天的謊言。

  此後,她不再是他利用的棋子,亦可保留一點點自尊。

  她得承認,他的演技真的相當高超,那眼中複雜又心痛如此逼真的神情,若換了她,一定假裝不來。

  有片刻,她甚至以為他真的愛上了自己,而且是愛她勝過世間所有。

  但理智讓她幻想熄滅,清楚自己與他之間,有一道永遠也跨越不了的藩蘺……

  「把燈給我。」韋千帆僵立良久,終於答道。

  親手為她祈福,祝願她與別的男子恩愛白頭,這對他而言,簡直生不如死。

  但他心甘情願這樣做,因為,她的快樂,是比他性命還要貴重的東西……

  彎下腰去,韋千帆將河燈順流推出,看見黑暗的水中,似落了一顆孤星。

  從小到大,在他最艱難困苦的時候,他亦不覺得如此淒涼,風從河面襲來,雖是夏夜,卻仍能感到刺骨寒冷。

  他不敢看她,怕她發現自己眸中淚光,但他不知道,此刻她早已淚流滿面,被她不動聲色地拂去。

  她真的很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如果那日沒有偷聽他與韋後的談話,或許她現在還能維持與他的友誼,保留一點點快樂。

  雖然,這樣的快樂或許虛假,但總比此刻滿懷的絕望與孤寂要好得多。

  一個人,知道得太多,活得太清醒了,又何必呢?所謂難得糊塗,大概才是中庸的生存之道吧?

  她手持銀針,在紛亂思緒中,險些繡錯花瓣的位置……這些日子,她心不在焉的,屢次出錯,實在不似自己。

  「上官尚服,上官尚服——」宮女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一臉慌張,似有大事發生。

  「怎麼了?」她一怔,放下手中繡品。

  「皇后娘娘傳您去呢。」

  韋後召她?這倒怪了,礙于堂姐,韋後從來不曾主動傳召過她。

  「我馬上到娘娘宮中請安。」綾妍鎮定地答。

  「不,娘娘此刻正在紫霞殿。」

  紫霞殿?這不是臨淄王妃的居處嗎?難道……此次傳召與臨淄王妃有關?

  綾妍顧不得猜測許多,匆匆更了衣,便往紫霞殿去。

  才一邁入大門,她便發現氣氛極不尋常,不僅韋後在,就連太醫也在,臨淄王妃躺在床上,似是抱恙。

  「綾妍給皇后娘娘,王妃請安。」她屈膝道。

  「你來得正好,」韋後娘娘神情冷冽,「這雙鞋,是你做的吧?」

  定睛望向她所指之物,綾妍只見一雙紫花圖樣束口菱角鞋置於案上,正是她奉命繡給臨淄王妃的禮物。

  「回娘娘,正是臣下所制。」點頭回答。

  「上官尚服,聽聞你一向做事嚴謹,怎麼也會犯了如此大錯?」韋後厲斥道,「臨淄王妃一雙美足何其精貴,你賠得起嗎?」

  「皇后娘娘,言重了。」臨淄王妃從旁緩頰,「一點小傷,沒事的。」

  「到底怎麼了?」綾妍不明所以,心中著急。

  「你將繡花針遺漏在鞋中,紮破了王妃的腳。」韋後狠狠地瞪她。

  「什麼?」綾妍一時間傻愣住。

  她怎麼如此大意?從小到大,都不曾犯過如此錯誤……難道是近日心神不寧所致?

  僅僅一個男子而已,何以令她如此失魂?她真沒出息,實在丟臉死了。

  「這一次,本宮若不嚴懲,無法以正宮規。別以為上官昭容會來救你。」韋後怒喝道,仿佛借題發揮,把新仇舊怨統統加諸在她身上。

  呵,她亦不指望姐姐會來救她,姐姐早對她失望透頂,這一次她自作自受,算是上蒼給她的報應吧?

  「韋尚服到——」忽然,宮人傳報。

  他來了?為何而來?聽聞了她倒黴事,前來相助?

  或許他早跟韋後串通好了,兩人一唱一和,再度設下騙局,博得她的好感,以便算計他們上官家吧?

  吃過一次虧,她又怎麼會再上當?無論如何,她不會再心軟,被他矇騙。

  「聽聞臨淄王妃受傷,微臣特來請罪。」韋千帆一進門,便跪下道。

  「你何罪之有?」韋後淡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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