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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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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那頭釵的確用金銀托底,金絲鑲邊,然而,鑲嵌的卻並非翠鳥的羽翼,而是以藍色的顏料填充其中。雖然遠遠望去,頗似點翠,實質卻天差地別。 “千帆……這是怎麼一回事?”韋後氣得全身發抖的質問道,這讓她在眾人面前顏面無存。 “回娘娘,那對翠鳥在微臣餵食它們時,意外飛走了,微臣迫於無奈,只好將點翠變成燒藍,希望娘娘恕臣斗膽。”韋千帆答得鎮定。 “你……怎麼不早說?”韋後不得不壓低音量,喝斥了聲。 “微臣想,翠鳥遨遊雲端,大概是替娘娘驅災祈福去了,此乃祥兆,不必橫加阻礙。而天意如此,亦不宜殺生,以燒藍代替點翠,形狀雖相似,卻能更加彰顯娘娘仁慈之心,故而才自作主張,請娘娘恕罪。” 這番說辭,他想必早已構思妥當,此刻如珠玉一般流泄而出,冠冕堂皇,讓人無可責難,也給了皇后一個臺階下。 韋後順勢地說:“沒錯,上天有好生之德,韋尚服處事機敏,理應褒獎。” “且慢——”上官婉兒逮住機會,反將了一軍,“那對翠鳥是地方官員的進貢之物,韋尚服仍因疏於照顧導致失蹤,實屬失職,他失職在前,隱瞞不報於後,理應受罰。” “皇后,昭容,你們別吵了,”中宗大為頭痛,指著韋千帆,“韋尚服,你自己說,該賞還是該罰?” “臣的確失職,甘願受罰。”他頷首回道。 “好,朕就罰你杖責二十,望你今後能小心行事,不過念你制釵有功,再賞你半年俸祿,做為嘉獎。” 打也打了,賞了賞了,中宗此舉,算是給韋後與上官婉兒雙方一個交代。 一時間,雙方便不再爭執,韋千帆亦跪叩領旨。 綾妍悄悄望了他一眼,他依舊自在如風,仿佛對這番結果早已預料在心,無論賞罰,皆不能影響他的心情。 太監們說,別人只是杖責兩下,便叫苦連天,可他一連杖責二十,卻沒聽到他吭一聲,臉上依舊掛著微笑。 但她知道,他一定傷得不輕。血肉之軀,哪堪棍棒淩虐?她越想越於心不忍,心中隱隱有種感覺,他所受的一切罪,皆是因為她的一句話…… 為什麼他要幫她?是良心發現,還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不過,她寧可他出自真心,因為憑直覺,她覺得他並非十惡不赦之徒,與韋後一黨不同。 出於愧疚,她親自到太醫署拿了金創藥,來到他寢室門口。 兩人在尚服局中各自有一所小院,平時皆無來往,她這還是第一次靠近他的居所。 她雙頰泛起一絲緋紅,心兒卜通猛跳,莫名的羞澀讓她止步猶豫。 “上官尚服?”韋千帆的婢女正端著水盆步出,看到她吃了一驚,水盆差點兒摔在地上。 綾妍凝視盆中,血色一片,可見他剛剛才擦洗完傷口。 這猩紅的顏色,讓她心尖微微發疼。 “上官尚服來了?”屋內,他顯然聽到婢女的驚叫,低聲笑道:“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喝杯茶吧。” 她此刻無路可退,只得踏入門中。 單身男子的居室,原來是這個樣子……她從未見過。當年,她與武承羲的婚姻不過是假戲一場,至今仍是處子之身的她,在這處處散發著純陽氣息的空間裡,只覺得呼吸急促起來。 “想不到挨頓板子竟能換得上官尚服牽掛。”他一襲白色中衣,立在帳前,笑容一如以往般燦爛,“這頓打,也算是值得了。” 隨意一句話,或許沒有別的意思,但聽在她耳裡卻格外曖昧。 “韋尚服說笑了。”綾妍低頭步至他跟前,“這裡有一瓶金創藥,或許對你的傷勢有用。” “太醫來瞧過我了,開了好幾瓶藥呢。”韋千帆凝視著她,“上官小姐不必費心。” “這是柳太醫開的,宮裡就數他的藥方最好,可惜藥性猛烈,一般人不讓用。我求了好久他才給的。”憶起當年為了向武承羲拒婚,她不惜刺傷自己,那時可全靠這藥,才能痊癒。 “哦?這麼說,此藥得來不易?”他笑意更濃,“看來我不能不領情了。” “快喚宮女來,替你上藥吧。”綾妍關切道。 “夜已深,我叫宮女回去睡了。再說若換了這藥,會得罪那位原先替我診治的太醫吧?恐怕不妥。”他似故意刁難。 “你偷偷上,不就成了?”她不由得著急。 “可惜傷在背上,我夠不著。”韋千帆攤手,狀似無奈。 “那……”綾妍索性建議,“我替大人上藥,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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