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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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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之江只覺得心頭微微動搖……為什麼,因為憐惜嗎? 一個足不出戶的公主,居然可以孤身匹馬,千里迢迢來尋他,這一路不知經過多少波折,擔了多少驚,受了多少怕,他真忍心就這樣趕她回去嗎? 他喉間哽咽,想狠心地拒絕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咳,咳——”忽然,懷烙捂住胸口,咳嗽起來,眉間緊蹙,十分痛苦。 “怎麼了?”葉之江緊張地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著涼……”她垂眸道。 “著涼還沒什麼?”他忽然有些火大,氣她不顧自己的身體。 本來嘛,金枝玉葉的,不在京裡好好呆著,到處亂跑,若是有個閃失,豈不成了他的錯? 心頭湧上一種負罪感,他當即解下披風,覆到她弱小的身子上。 “來,先進帳子裡歇著,”本想趕她走的,可是這一聲咳嗽,真的讓他於心不忍,“回京的事,明兒再說。” 懷烙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緋紅的笑意,緊緊裹住他的披風,跟隨他的腳步邁進帳篷。 披風裡還有他的溫度,她縮在其中,驅散所有寒意,只覺得暖。 其實……她根本沒什麼大礙。皇阿瑪說滿族的女子要有巾幗氣質,從小教她騎馬射箭,所以她的身體一向健康得很,從京城到中州,雖然一路顛簸,可也難不倒她。 此刻裝出可憐楚楚的模樣,不過是想讓他收留。 她一直覺得,他們之間不會缺少感情,只是缺一些相處的機會。 那日他替她浣足之時,她可以明顯感到他的心動,倘若再給她多一點點時間,她一定會叩開這個男人封閉的心扉。 “今晚你在這帳裡歇著,我一會兒叫人送碗湯來,明兒進了中州再找大夫。”葉之江道。 “我在這帳裡歇著?”懷烙環顧四周,“那你呢?” “我自然……”他俊顏微側,“自然是另找一處歇息。” “你想讓外面的人都知我們夫妻分房而睡,猜度我們不和?”她嗔怪道:“想讓我堂堂和碩格格沒面子?” “不……”他想辯解,卻發現,原來自己做的事的確很可惡,一時間只能怔在那裡。 “這榻子大得很,我睡床頭,你睡床尾,”她逕自坐過去,“我保證不打攪你。” 打攪? 呵呵,她已經是他的妻,卻說這樣客氣的話,讓他心裡更加難過。 成親這麼久,他都沒碰過她,若換了別的刁蠻公主,早跟他鬧翻天了,可她卻承擔下所有的委屈,甚至沒向宮裡抱怨半句,還義無反顧地追尋到此……如果,沒有國仇家恨,他會用一生的真情摯愛好好回報她。 “別這麼說,”這刹那,他於心不忍,“你病了,我本不該離開。” 今晚,就讓他好好照顧她吧,就當是照顧一個病人。 她笑了,這一笑,燦若繁花。 “那我就不客氣了。”褪下披肩,和衣鑽上床去,躲進被裡。 他踟躕著,不敢就這樣走過去,卻也不能僵站一夜,心下猶豫,又是好半晌的愣怔。 “這被子好冷,”懷烙故意嬌嗔,“你不來暖暖嗎?” 呵,好誘人的話語,天下那個男人面對如此良辰美景不怦然心動?他感到自己的步子正不由自主地朝他邁去,直到床邊—— “你很怕我嗎?難道我是母老虎?”懷烙笑道。 “公主說的哪裡話。”他垂眸,不敢看她與聲音同樣誘人的臉。 “從小到大,人人都怕我……”笑容忽然斂去,換作一聲惋歎,“因為我是皇阿瑪唯一存活的女兒,我的許多姐妹,在很小的時候都夭折了……別人看著我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可誰有知道我總是一個人玩兒,皇阿瑪收養端柔她們,就是為了陪我,可他們始終不是我的親姐妹,還是怕我,處處讓著我……” 其實,她的肺腑之言只說了一半,從小孤獨,並非因為沒有姐妹,更多的,是她那張臉。 心裡懷揣著秘密的人,總是忐忑不安,哪怕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依舊有種惶恐的心情。 她總覺得自己與別的女孩子相比,屬於異類,而且是會被唾棄的異類,心中有種自卑,讓她遠離人群。 “別說了,”葉之江泛起無限同情,柔聲道:“好好睡吧,我在這兒陪你。” “你也怕我嗎?”她執著地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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