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心寵 > 公主移魂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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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帶她去夏楚,但走到半路,他便後侮了,於是找了個藉口偷偷上路,將她獨自留在附近小鎮的茶舍裡。 他想,憑著她的聰慧,應該能猜到他的心思有變,畢竟,此去夏楚,要面對的東西太多,他實在無暇照顧她。 既然無暇照顧,帶她一同前往有何意思?如今的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畢竟也與往日不同了…… 慕容佩覺得自己這一生,做事向來清清楚楚,絕不拖泥帶水,就算當年離開夏楚,離開至愛之人,也不帶絲毫猶豫。但這一次,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舉棋不定,優柔寡斷,與從前判若兩人。 “丞相……”侍衛勒緊韁繩,以勸說的口吻道,“這黑風山上的土匪十分兇狠,不只過路者會遭殃,就連附近的小鎮也難以倖免,我們留下保護夫人的人手似乎不太夠,萬一真的有個閃失,丞相豈不後悔?” 慕容佩的心裡“咯瞪”一聲,似被什麼敲打了一下。 然而,事已至此,斷沒有再回頭的道理,再舉棋不定下去,這路就不必再趕了…… “走吧!”他揚鞭抽了馬兒一記,策馬快速前行。 侍衛見他如此,亦下好再多說什麼,只得緊隨其後。 慕容佩強迫自己忘了方才那一番對話,然而,聽著馬蹄嚏嚏作響,他的思緒亦如這飛揚塵土一般混亂。 雖然他一再對自己說,把她獨自留在鎮上很安全,然而,另一個聲音卻不停提醒他,這一帶是出了名的黑風山,這一年來他不知看過多少關於此地治安敗壞的奏摺,都說匪類兇殘,奸×擄掠無所不為,那些觸目驚心的描述,讓他無法鎮定。 他仿佛看見她渾身是血倒在他眼前的模樣,甚至能聽見她的淒厲呼救,悽愴哀絕,北這山谷中的風聲更加令人悚栗…… 雙手情不自禁地一勒馬韁,馬兒一聲嘶鳴,昂首長嘯,他冷淡的眸子深處浮上一抹驚懼。 “丞相,怎麼了?”侍衛曙然道。 “回鎮上!”他只此一句,再無多餘解釋。 這一句已經洩露了他所有的心思。侍衛心領神會,立刻調轉馬頭,隨他往來時路上飛奔。 一個時辰前,他們稍事歇息的茶舍依舊那般寧靜,竹樹環繞,炊煙嫋嫋,在這小鎮上別有一番幽靜情致。 慕容佩翻身下馬,將手中鞭子一扔,徑直朝舍內疾步走去,他感覺自己的心顫抖得厲害,前所未有的緊張攫住了他,生怕因為一時的自私鑄成大錯…… 已經很對不起她了,倘若她真有意外,教他的良心如何過意得去? 然而,當他踏入門內,聽到一縷恬淡的琴聲,霎時,滿心的緊張倉皇變成雨後悠閒寧靜,他微微籲了一口氣。 “丞相回來得正巧——”趙玉惑若無其事地坐在桌邊,舉杯飲茶,笑意盈盈,“這茶沏了兩道才出色,滋味正好。” 慕容佩輕撣衣袖,感到頸後一片汗濕,但他依舊不動聲色,面色如常的踱到她身畔,托起茶盅。 茶香清新,杯中淡淡如溶金的色澤,見之心暖。 她沒有問他去了哪裡,為何去了這麼久,只是愜意地坐在這兒納涼聽曲,仿佛篤定他終究會回來。 她,可說是他見過最具自信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從容不迫,就連當年的玉惑也不及她這氣度的十分之一…… 不過,當年的玉惑年紀尚輕,若換作今日那個獨挑大樑的夏楚帝姬,說不定也會有如此自信吧? 呵,他果然近鄉情怯,又開始百般猜度了。這些日子,他也不知猜了多少事,猜了多少遍…… “你不問問我剛才去了哪兒?”他心中深歎,反倒是他先抑不住好奇。 “奴婢相信,無論丞相去了哪兒,終究會回來接奴婢的。”她淡淡笑道,“聽聞此鎮附近便是大名鼎鼎的黑風山,丞相斷不會放心將奴婢拋下。” 她還真是……什麼都知道。“若我果真一去不復返呢?”他忍不住問。 “奴婢會在這裡等丞相,直到丞相想起奴婢——”她依舊莞爾,“就像此刻這般,聽曲飲茶,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奴婢相信,丞相要想起奴婢,用不了一個時辰。” 她還真是瞭解他,彷佛他的滿腹心事,她全看得一清二楚。 她真的只是一個奴婢?若只是一個奴婢,為何在他眼裡,她的一舉一動,就像玉惑本人站在他面前?從前,玉惑也是這般,與他心有靈犀,假如不是因為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他會以為眼前的女子有著玉惑的靈魂…… “奴婢知道,丞相其實不想帶奴婢去夏楚。”她忽然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只是,丞相終究還是擔心奴婢——能令丞相牽掛,奴婢此生足矣。” 在她的瞳中,滿溢著瑩亮的東西,仿佛夏夜銀河的星光,映得他的心也一片璀璨。 慕容佩忽然覺得,沒有拋下她,真是明智的決定,或許,攜她一同前去夏楚,前路便不會太過孤單憂傷。 她是那種隨時能把寒冬冰雪融化為明媚春光的女子,有她在,他便能淡然看待一切。 微風透過窗隙,拂起她一縷髮絲,他凝望著,忽然有種衝動,想輕輕撫觸她,感受她的溫度。 這一生,除了玉惑之外,他還沒對其他女子產生過類似的想法。難道,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栘情? 慕容佩胸中心潮起伏,側過身去,不看她的容顏,生怕再起波瀾。 他最痛恨的就是用情不專的人,為何自己偏偏有此嫌疑?就算世問能容忍,他也不能原諒自己…… “丞相——”門外響起侍衛的聲音,倒算及時幫了他一把。 “何事?”他立刻將門扉開啟,綠樹芳草的氣息湧進屋內,緩解了他的窒息感覺。 “夏楚那邊來人了,本在黑風山過界處等著,但遲遲不見丞相身影,便尋至這鎮上。”侍衛低聲道,“丞相可要一見?一 “何人?”他心下一沉,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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