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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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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執事,快把你的河燈放了吧,吉時過了,就失靈了。」武則天提醒她。 甄小詩驚魂未定,拖著重如千斤的腳步,來到武承羲的身邊,默默接過那盞河燈。 溪水在明月下嘩嘩作響,她蹲下身子,將她的秘密推入溪中,望著它如一點繁星,逐波遠去。 她感謝他沒有揭穿自己,給她難堪。難道,其實在他的靈魂深處,仍有一絲憫人之心,並非無可救藥? 夜深人靜時分,武承羲如往常一般在燈下檢閱卷冊,四周無人伺候,這個時侯他素來不喜歡任何打擾。 甄小詩悄悄推開側門,猶豫著要不要步入室內。此刻她的心裡,除了尷尬,更多的是害怕。 夜風吹進屋子,引得燭光搖曳,他蹙眉抬眸,用衣袖遮擋風兒的同時,看到了她…… 他冷淡的神情波瀾不興,語氣中似有少許不悅,揮揮手道:「怔著幹什麼?進來啊!想害我變成瞎子嗎?」 她垂著頭,乖乖來到他面前。門被帶上,屋內摒除了風的作崇,恢復寧靜,卻讓她有一絲窒息的感覺。 「有事?」武承羲挑眉問。 「我……前來辭官。」甄小詩怯怯道。 「辭官?」他盯著她,「為何?」 這樣的明知故問,讓她忽然之間有些氣惱,像是故意讓她難堪似的。 「你不明白?」她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與他對視。 他執意裝傻。「我不明白。」 「今晚你也看到了……那盞河燈。」 「對,我看到了,那又怎樣?」武承羲淡淡反問。 怎樣?她所有的少女情懷都暴露在他面前,他卻如此說話,叫她情何以堪? 「你不懂嗎?」甄小詩漲紅了臉,「還是沒看清楚?」 「我看清楚了。」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不就是我的名字嗎?」 「那你該知道,在河燈上寫你的名字,意味著什麼?」她語調不自覺地提高,有一種質問的意味。 本該矜持的情意,在這一刻,受他無動於衷的刺激,索性直接搬上檯面。 「你喜歡我,不就是這樣嗎?」他依舊冷冷地答。 就是……這樣?天啊,這個天殺的魔頭,他說的是什麼鬼話? 此刻不管他諷刺她高攀、嘲笑她自作多情,都比如此的平淡反應讓她更能接受,然而他這般不在乎的樣子,這,才是最最讓她顏面無存的殘酷打擊。 傾注了全部感情寫下的名字,雖沒指望能得到繁花碩果的回報,但至少希望他能有一絲正面的回應,此刻的結果,比扔在水中更加化為烏有,讓她有種欲哭無淚的空洞。 「所以……我要辭官。」強抑住心中的波濤洶湧,她聽到自己這麼說。 「就因為我發現你喜歡上了我,所以你就要辭官?」武承羲聳肩一笑,「大驚小怪!」 「武大人!」夠了,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侮辱,再多說一句,她怕自己會克制不了地上前甩他一巴掌。「可能在你看來沒什麼大不了,但我臉皮薄,你以為我還能再待下去嗎?」 「說句實話吧,」他放下手中卷冊,端起茶水悠悠品嘗一口,「若按照你的那種想法,這宮裡早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什麼意思?」甄小詩一怔。 「不是我自誇,入宮這麼多年來,喜歡過我的女孩子也算不少,有宮女,有女官,有娘娘……剛從房州返朝的安樂公主亦是一例。我若因為有這樣的情愫在,就退避三舍,那早該捲舖蓋走人了,還能坐到今日這書記院院判的位置?」他微諷地睨她一眼,「聽說,你胸懷大志,一心想仿效上官婉兒,若是為了一份虛無的情感就受不了地逃跑,那可真成了笑話了!」 他……說什麼?這種思維方式,完全與她南轅北轍,讓她頓時聽傻了。 「你若辭官,皇上問我原由,我該如何回答?」他勾起一抹淺笑,「你倒替我找個藉口!」 「我……」一時間,她像被點了穴似的,動彈不得,腦中一片空白。 「真決定要走,我也不留你。我會如實稟報皇上,說因你暗戀於我,如何?」 他靜靜期待她的答案。 「不……」她連忙搖頭,不敢多想此事惹來的後果。 「那你還要辭官嗎?」他追問。 「我……要……不……」腦子好亂,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覺倉皇中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垂下頭,以手背擦拭紅紅的眼睛,真想像個小女孩般,放聲大哭,卻礙於他的目光,只能忍住,喉嚨像藏著一塊硬石,哽咽難受。 「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想想。」武承羲再度開口,「看在你我同僚一場的份上,我勸你一句:為了一個你不瞭解男人放棄自己的前途,不值得。」 他在形容自己嗎?呵,真是一個無情的人,竟能如此平靜地評判與自己有關的情感糾葛,仿佛完全置身事外,語氣冷漠到了極點。 他,果然不是正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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