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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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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病了這麼久,兒臣都沒來探望……」情不自禁的,稱心道出一句和暖的話來,「實在心有愧疚……」 人之將死,又何必再與他計較前塵過往?他若想要一個孝順的乖女兒守在榻前,她也願意滿足他的心願。 娘親常說,善良之人與狠心之人的區別在於,前者懂得放下與體諒。娘親曾叮囑過她,她一定要做個善良之人。 「婧兒……你說什麼?」呼蘭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喜道,「再說一遍給父皇聽聽!」 「皇兄那日與兒臣做了一番長談,希望兒臣能盡子女孝道。兒臣覺得皇兄所言有理,以後……兒臣會天天來給父皇請安的。」 父皇?她隨口之間居然說了「父皇」兩字,原來她的心不似磐石堅硬,或許她早就原諒了爹爹,對他的恨意早在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中消逝了。 為她那句父皇,呼蘭拓眼睛泛起霧氣,「好好好,你若能日日都過來,朕當然歡喜。」他笑道,「只是怕你們年輕人陪朕這個老人家說話,會悶得慌。就連你皇兄,平日裡也只是給朕稟報些朝堂之事罷了,也不曾與朕多聊會兒天……」 提到呼蘭琛,不知為何,呼蘭拓忽然猛地咳嗽了兩下。 「婧兒,其實朕今日召你前來,實有要事……」他抑住頑疾,努力的開口,「你皇兄昨日去京郊,說是去寺裡為朕祈福,可卻至今仍未歸。」 「什麼?!」稱心一怔。 果然是出了大事,難怪她心中七上八下的。 「從前你皇兄出宮去,也曾有在寺中小住之例,可他現下替朕監國,日日打理朝政,斷不會這般做,何況朕已派人傳話過去,卻也遲遲不見回音。」 按說皇兄武功不弱,又有高手護衛,應該不至於發生意外,可她一顆心莫名跳得厲害,彷佛越害怕什麼,就越會遇到什麼。 「啟稟皇上!」忽然門外太監碎步匆匆而入,俯首稟報道:「洗統領回來了,求見皇上。」 「快,快宣!」呼蘭拓連忙道。 顯然,洗統領是呼蘭拓派出去給呼蘭琛傳話的人,他手執一封書信,滿面驚慌之色,跪倒在龍榻之前。 「陛下,太子……太子出事了!」洗統領微顫的聲音讓整個寢宮震驚。 稱心心中彷佛有一座樓宇瞬間坍塌,大哥是周國的頂樑柱,在父皇病重之際,若真出了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這朝野局面……她不敢設想。 更可怕的是,這一刻,她發現父皇身邊其實並無任何可以依靠之人,唯只有她,算得上是至親骨肉,可以分擔一點點的憂患。 尉遲蒙站在參天大樹下,深秋的冷風從葉間呼嘯而過,引得枝葉飛舞,像是整片樹林都要盤旋而起,天氣亦越發顯得透心寒涼。 他等了好久,才看到書信中所說的馬車緩緩駛來,車停穩後,步下一個宮裝女子。 「給公主請安。」尉遲蒙上前施禮道。 周國宮中傳來回信,說是婧公主會親自前來與他相談關於呼蘭琛之事,眼前的這個女子,想必便是婧公主了。 「尉遲統領,我們曾經見過的。」稱心微微笑道,「雖未打過照面,但尉遲統領的聲音,我還記得。」 那夜,在雁皓軒的書齋裡,那個黑衣人便是眼前的男子吧!稱心想起,自己曾以為他是一隻掠過夜空的紙鳶。 「聽聞公主曾在靜和莊小住,很是照顧我們少主,算起來,公主與我們少主也算是有淵源了。」 關於她和雁皓軒的事,眼前的男子又知曉多少?稱心忽然很想知道,在尉遲蒙的面前,雁皓軒是如何形容她的。 「你家少主近日可好?」她佯裝鎮定地問。 「少主自然很好,等屬下辦完這樁差事,少主會更加好。」 所以雁皓軒也知道此次尉遲蒙的籌劃了?她真不希望他捲入此事,他不是一直想當個富貴閒人嗎?他不是已經沒了複國的圖謀嗎? 她怎麼會這樣天真,低估了男人渴勝好鬥的天性。 「這樁差事,到底是尉遲統領自己要辦的,還是你們少主吩咐的?」她忍不住想問清楚。 「沒有少主的吩咐,屬下哪裡敢擅自行事?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少主想通的這一天,屬下死而無憾了。」 「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要怎樣才肯放了我皇兄?」 「我們想要的,公主難道不知曉?」他雖對曾照顧過少主的她心存感激,但若跟複國一事相較,則顯得微不足道了。「聽聞呼蘭大將軍病重,那傳國的玉璽擱在他那兒恐怕也沒用了,還請他歸還給我大雅。當初他是怎麼拿走的,現在怎麼還回來,便可保他唯一兒子的性命。」 多年前的那場腥風血雨,稱心並沒有經歷過,但她也想像得到當時的慘烈。假如一切真能這樣平靜地變成一場交易,不知該有多好,但幻想和現實總是有差別,若真那麼簡單,那千軍萬馬又有何用? 怕只怕並非只是三兩句話便可解決的,而傳國玉璽之事也不是光憑她一個小小女子便能作主的。 「尉遲統領在信中指名要我前來,」稱心澀笑,「大概是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無反擊之力吧。」今日她獨自前來,連侍衛都沒帶,就是念著雁皓軒的情。 「公主錯了,並非在下邀公主前來,而是我們少主。」尉遲蒙的回答讓她大吃一驚。 她只覺得全身發冷,從足趾到手心,像被一條冰川橫貫而過,因為這個時候,她看到了那個久違的男子,從樹後走了出來。 彷佛昨天才告別,卻又像隔了一世未見,他的眼中似笑非笑,他的眉梢含著難以捉模的意味,讓她覺得他的容顏是這樣的熟悉,卻又感到極其陌生。 雁皓軒穿著一襲青袍,緩緩的向她靠近,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閑雲野鶴之姿,相反的,倒有一種久藏的淩厲之相勃發出來。 「公主。」這是她揭曉自己身分之後,他第一次喚她。呵,公主,從前他叫她丫頭。 「原來雁少主親自前來了,」稱心咬著唇,不讓自己的情緒顯現出來,「雁少主果然有膽量,這是周國境地,少主不擔心嗎?」 「我為了兩國和平而來,有什麼可擔心的?」雁皓軒卻莞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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