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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前幾天不是才陪她買過新衣服嗎?這就穿遍了?」他大感詫異,「這丫頭幾時變得這麼愛慕虛榮了?」

  「少主,其實也怪不得稱心姑娘……」張慕自認在一旁說了句公道話,「如今長信郡主住在咱們這裡,與郡主相比,稱心姑娘難免自慚形穢,會開始注重打扮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她真是為了跟斯綺羅比才去買衣服的嗎?其實她是為了他才這麼做?這丫頭……真的這麼喜歡他?

  雁皓軒心底又是一陣混亂,卻又同時湧上一絲喜悅。見鬼了,她若是真的愛上他、纏上他,才讓他頭疼呢,他高興個鬼啊!

  好吧,要怪只怪他生得太俊,女人緣太好,也怨不得別人。

  「是誰送她進城的?莊裡派的馬車嗎?」他忍不住關切一二。

  「王四駕車送稱心姑娘,」張慕說道,「不過王四已經回來了,說稱心姑娘晚上自己雇車回來。」

  「什麼?!」他胸中一慍,「她一個小姑娘,讓她晚上自己回來?把王四叫來,他這差事是怎麼當的!」

  張慕見他當真發火,馬上掉頭去找王四,沒一會兒,車夫王四便被喚來,依例站在門外回話。

  「那丫頭去哪兒了?」他清了清嗓子,鎮定地問道,「怎麼你也由著她一個人待在城裡?」

  「回少主的話,是稱心姑娘堅持讓小的先回來的,說她逛街時間太長,怕小的等得辛苦,而且她還要去探望親戚。」

  「親戚?」他不禁蹙眉,「她在京中哪會有什麼親戚?」

  「真的,小的親眼所見。小的把稱心姑娘送到了青雲客棧附近,也是有些不放心,便悄悄地偷看了一眼,見到有位公子親自出來迎接姑娘,小的聽姑娘叫他大哥。」

  這位王四在莊中當差多年,雖是車夫,卻也非等閒之輩,早年受長祁王爺的指點,心性警覺,識途打探的本領比別國的細作還強。

  「大哥?」他一怔,「哪兒來的大哥,她怎麼會有什麼大哥?」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或許……是稱心姑娘的舊相識?只是那樣叫叫罷了,並不是親大哥?」

  換句話說,也許是她從前的情哥哥?

  雁皓軒發現自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全身都不舒服起來,彷佛被誰打了劫一般,而那個賊卻是這東西的故主,他有冤也不能訴,想生氣都不占理。

  「那人長什麼樣?」他忍不住繼續打聽。

  「挺俊的一位公子,衣著甚是華麗。」王四回想道,「所以小的認為,只是稱心姑娘的舊識,應該不是她的親大哥。」兩人衣著差太多了。

  長得俊?呵呵,再俊能比得過他嗎?不過……他幹麼要莫名其妙地跟一個陌生人比美?他不是素來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裡的嗎?

  「少主,是否要小的把稱心姑娘接回來呢?」王四小心翼翼地問。

  雁皓軒思忖片刻,揮了揮手,「罷了,她想玩就玩去吧,玩累了自己就會回來的。」

  話說到這裡,卻忽然有一種擔心,彷佛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似的……若那人真是她的老相好,兩人舊情複燃,她不會就這樣私奔了吧?

  他當下一陣煩躁,打發掉王四,尋出一把扇子,猛地搧了兩下,想滅掉心中的慍火。

  「少主……」張慕在一旁察言觀色,「是否要去打聽打聽那位公子的來歷?」

  「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值得我們靜和莊去打聽?」他胸中火焰更甚,「你下去吧,把門關了,今天誰也別再打擾本少主!」

  換了平時,謹慎的他定會派人去打聽的,畢竟不能讓莊裡混入細作,但此刻,他連半點這樣的心思都沒有,心中又澀又悶的,卻又無法宣洩,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他倒寧可那丫頭是細作,寧可她去會的那人是她的主子,寧可這背後有一個天大的陰謀,都比現在這般的好。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稱心回到靜和莊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王四站在大門口,掌著燈籠,特意在等她似的。

  「稱心姑娘,你可回來了,小的一直在擔心你呢,怕姑娘雇不到車,又怕你迷了路。」

  「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稱心笑道,「從小走南闖北的,沒什麼難得倒我的。」

  這一日,她在京中逗留樂不思蜀,一則與大哥許久不見、依依不捨,二則,她也是想避開莊中的某個人……

  昨天晚上,她冒昧吻了那個人,也不知那人心情現在如何了?她真的有點害怕,只想一直躲著他。

  「少主在書齋呢,今天少主聽聞姑娘你進京了,把小的叫去盤問了好一陣子,看來是著實牽掛著姑娘你。現在姑娘既然已經回來了,還是先去看看少主吧。」

  他……牽掛她嗎?她倒不知,原來在背後,他也曾過問她的行蹤……還以為就算她死在外面,他眉毛都不會抬一下呢。

  稱心糾結的心緒裡夾雜著一絲歡喜,當下腳步不由自主地便往書齋而去。

  越是逃避什麼,卻越是想靠近。她總是這般矛盾。

  才行至書齋前的抄手遊廊,卻見張慕端著一大盤飯菜,唉聲歎氣地正往回走,抬頭見到她,如遇救星。

  「稱心姑娘,你回來得正好,少主一天沒進食了,你去勸勸吧。」

  「少主怎麼了?」她詫異,「天熱沒胃口嗎?」

  「大概是稱心姑娘不在,所以沒胃口吧。」

  呵呵,這莊裡的人可真是會拍馬屁,她自認還沒這分量,能讓雁皓軒那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為她要死要活的,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把飯菜交給我吧。」不過,誰讓她一向是個受氣包,什麼苦差事都扛在肩上呢。說話間,她接過那盤子,去敲書齋的門。

  門敲了半晌都沒有回應,稱心不由得有些忐忑,當下也未多想便擅自入內。

  雁皓軒怔坐在燈下,平素此刻的他早已沐浴熏香完畢,周身都是馥鬱芬芳,但今天他彷佛沒了梳洗的心情,任由汗濕了衣衫也沒去理會。

  「少主……」她輕輕喚了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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