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心寵 > 布衣公主 | 上頁 下頁


  稱心輕手輕腳的靠近窗前,忽然,她聽到裡面傳來低低的聲音,她一驚,立刻悄悄的捅破窗戶紙眯著眼往裡瞧去,就見雁皓軒正斜靠在椅上,他面前竟跪著一個黑衣人。

  「少主,」黑衣人語氣恭敬,「周國傳來消息,呼蘭拓病重,現在是我們反攻的好時機啊!」

  呼蘭拓?!稱心心臟猛然顫動,因為她聽到了這個讓她覺得快窒息的名字。

  「少主!」黑衣人見雁皓軒沒有回答,語氣著急的道:「少主,你要快拿主意啊!」

  雁皓軒依舊沉默著,半晌之後才開口,「姑姑從小教我要放棄執著,為百姓多考慮,我怎能不受教?」

  「公主她如今已是沛國王妃,過的是舒坦的日子,自然是不希望再捲入戰爭,」黑衣人忿忿地道,「但她不該這樣阻止少主,畢竟少主你身負重任……」

  「我是個沒什麼出息的人,」雁皓軒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況且最近身上也不太舒適,更不想為前塵舊事去操什麼心。」

  「少主,你能瞞得過王妃,卻瞞不過屬下,」黑衣人連忙道,「屬下知道少主一直在偷偷習武,書齋裡的暗格還藏著幾大卷軍政要策,少主的鴻鵠之志尚在!」

  稱心聽著,不由得一驚。

  她在書齋當值這麼久,居然沒發現暗藏玄機,看來雁皓軒並非如她所想的那般不求上進,他平素頑劣的外表難道只是偽裝?

  借借燭光,稱心端詳著雁皓軒那張被黑暗吞沒了一半的臉,只覺得彷佛與平日頗有些不同,美顏失去了溫暖與舒展,變得肅殺而陰冷。

  「少主,你也知道屬下們為了這一天,已經苦苦等待了十多年了,」黑衣人情緒激動,「若少主就此放棄,屬下立刻在此自刎!」黑衣人說著,當即抽出佩劍架在自己脖子上。

  雁皓軒神情微動,看得出他是在意這個屬下的,然而他的身子依舊不動,不打算因威脅便就此妥協。

  黑衣人加強手上的力道,讓脖上滲出鮮紅的血來,一滴、兩滴,落在光潔的地面上。

  「尉遲,」雁皓軒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你何苦如此?我也知道,你們這些年來忠心耿耿,為了我,不惜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與妻小離別。但我自小受姑姑的養育之恩,實在不忍傷她的心,況且當年姑父為了救我出囹圄,以沛國邊關之利與那呼蘭拓做了交換,我只怕答應了你,會給沛國帶來麻煩……」

  「屬下也沒有辦法,若少主不答應,屬下一干人等也無顏活在這世上,只怕到了地府,也無顏去見……去見……」

  他脖子上的傷痕越來越深,皮開肉綻的,只怕是再深一分,便要傷及動脈。

  稱心在窗外聽著,雖沒聽清楚全部詳情,但也猜到了大半,這雙方僵持不下,只怕會鬧成慘劇,於是她急中生智,忽然提聲大喊道:「少主!少主……」

  屋內兩人皆是一怔,顯然沒料到在這夜深人靜之際,竟會有人過來。

  「少主,我是稱心……」她的嗓音越揚越高,「我好像掉了些東西在你房裡!少主,少主,你睡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雁皓軒給黑衣人使了眼色,黑衣人終於被迫收了劍,匆匆打開另一面的窗,飛躍而去,彷佛一隻消失在夜色中的大鳥。

  見到黑衣人離開的蹤影,稱心這才恍然大悟,前些日子她在書齋當值的時候,曾疑心窗外有鬼,現在看來,那「鬼」便是這個黑衣人吧?那一天想必也是雁皓軒密會此黑衣人的日子。

  「少主、少主,你睡了嗎?」稱心繼續裝模作樣的大喊道。

  「聽見了,別瞎嚷嚷。」雁皓軒清冷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稱心理了理髮絲後,推門而入,堆起一張笑臉,給依舊斜坐在椅子上的雁皓軒請安行禮。

  「少主,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她小心翼翼地道,「打擾少主了。」

  「何事?」他淡淡地問。

  「奴婢掉了支簪子,想來想去,白天奴婢也只有在少主這裡待過,所以才冒昧過來尋一尋。」稱心回答著。

  「什麼簪子這麼寶貝?」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一眼便識破了她的謊言,「你這丫頭平素也不是這麼在意打扮的人啊。」

  「是奴婢的娘留給奴婢的,」稱心鎮定心緒的說道,「若是別的簪子,倒也罷了。」

  「什麼樣式的簪子?」他故意刁難的問,「或許我見過,你說說看。」

  「不過是一支普通的素銀簪子,」稱心語氣平穩的回答,「但對奴婢來說,卻是一個念想。」

  「好吧,你找找吧。」他側了側身,暫時放過她不再逼問。

  稱心佯裝在屋裡仔仔細細的找了一回,眼睛盯著地面瞧,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只想趕快把這齣戲演完,別讓自己難以月兌身。

  一會兒之後,她稟報道:「回少主,奴婢已經找過了,但屋裡都找不到,奴婢想或許是掉在院子裡了,此刻夜深,奴婢就先回去了,明早再找。」

  「你也知道此刻夜深了嗎?」他嘴角輕挑,再度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你這丫頭一向守規矩,怎麼方才會在我屋外大呼小叫的?既是明早再做也可以的事,為何非得現在做?」

  「奴婢……因為娘親給奴婢的念想不見了,所以一時著急沒有多想……」她語氣有些囁嚅。

  「這不太像你的性子,」他打斷她的話,「平素就算再急,你也是個性子膽大沉穩的。」

  「奴婢的性子哪有膽大沉穩?」她順口接話,「上次少主還笑話奴婢怕鬼呢……」

  「哦,對了,我倒是想起來了,上次在書齋裡,你以為鬧鬼,」他忽然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說:「那麼這一次呢?你不會又以為鬧鬼了吧?」

  「啊?」她假裝聽不懂。他會這麼問,是猜到她站在窗外偷聽嗎?!

  「我倒是覺得奇怪,你既然這麼怕鬼,到了晚上應該要躲在被窩裡才對,為何會走夜路來這?就算是要找重要的簪子,也不用急於一時,再過幾個時辰天色就亮了,再找也不遲。打擾主子可是大罪,你卻寧願冒犯而來,為的是什麼?另外,你就不怕我已經歇下,白走一趟的再模黑回去?」

  「嗄?!」稱心真希望自己此刻真的耳背。

  「難道是替我解圍?」他突然露出淺笑,笑容裡卻有一種肅然可怖的神情,「怕本少主被鬼抓走?」

  今夜的他,確實不像平素的他,平素的他總是嘻嘻哈哈的,但今天,他難得如此正經。

  「少主不是說世上沒鬼嗎?」稱心跟他打著馬虎眼,「怎麼今晚做此鬼神之說?奴婢著實不太明白。夜深了,少主早些歇息吧,」

  「方才你找了半晌,有看見地上有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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