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曉蓓 > 塔上的戀人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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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座上的人脫下外衣,披到了她的肩上,那面容便毫無遮擋地露了出來。 他膚色明若玉玨,眉目如雕如刻,若不是下巴處有道近似被齧咬過的疤痕,這面容原是無懈可擊。 「轉過臉來,貓貓。讓我好好看看你。」 卯卯終於動了動,把臉埋進一隻手臂裡,嘟囔:「你少肉麻。」 「都多久沒有見過了,小貓難道一點也不想我?」 天生的好嗓音,講起情話更是心意綿綿,別樣的動人。 丁卯卯更加不耐煩,「你腦子有毛病!哪有一周,哪有一周?上週末讓尼儂去押我的人是誰?上週末見過的混賬又是誰?」 他聽著,朗聲而笑,「貓貓記得這麼清楚,我可以死而無憾了。」 卯卯伸腳踢了他一下,抽回手。 「明天下午有發佈會,所有會有一上午的空閑時間,我第一個來找你,你也不感動?」他語氣低低,分外旖旎。手也從背後覆了過來,一手捧住她的臉,俯下頭去親吻她的後頸。 卯卯只覺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反手襲過去,「放手!」 他一把攥住了她的腕,俯臉便咬。 丁卯卯被他咬得痛縮,這混賬!他從來都不知輕重…… 她定住身子不再動。難得見她這樣乖巧,男人抬了頭,嘴角似有笑意一閃而過,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呼吸終是融在了一起。 多久沒有見面了? 一天,兩天。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一分鐘,兩分鐘……時間總是太長,太長。 見面了,時間卻總是不夠,總是不夠。 一定是上帝在開他的玩笑。 腦裡恍惚,唇齒間的力道也加重。 車後的道路上傳來了嘀嘀的鳴聲,嘈雜不已。丁卯卯睜開眼,推拒:「綠燈了……」 他到底是松了手,笑著捏捏她的面頰。 引擎發動,四周的景物慢慢後退。卯卯像夢遊一樣望著那景象,學校裡的平淡生活仿佛遠去,方才和柯藍間的溫馨氣氛也是蕩然無存,和這個人在一起,她沒有一天真正開心過。 什麼時候……他才能放過她? 什麼時候……她才能硬下心腸拋下他,說走就走? 卯卯無意識地想著,只覺得腦袋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不知行了多長時間,她終是垂頭睡了過去。 車駛進了一座雙層的宅邸。 四周只零零落落幾座洋房,深山幽靜,四下寂然,宅邸座落在半山腰,瞧來就像是夜幕裡盤踞的一頭怪獸。 車子一路行駛,停在車庫。卯卯睜開半夢半醒的眼睛,摸索著去開車門。 手被握住,胳膊被強行圈到他的頸中,車座被放平。 吻下來的時候,卯卯還想掙扎。 「貓貓,搞清楚,我是你的丈夫,法定的丈夫。」 他胸口起伏不定,吻落下來便帶著懲罰的意味。卯卯吃痛,伸腳去踢,腳踝也被他握在手裡,上衣的扣子全被解開了,他的頭伏在她胸口,緩緩遊移。 卯卯手指梳進他硬硬的頭髮裡,終是靜了下來。 丈夫,他是她的丈夫。 一年前她被拐去登記註冊,白紙黑字,這難纏的傢伙便成了他法定的丈夫。 早就註定了的—— 從十七歲那年起,她和他早就註定在一起了。 卯卯張開眼睛,有些空茫地望著車頂。察覺到自己的腿被他輕輕抄在手裡,腰也被他摟住抬起,卯卯眼睫動了動,想起自己不久前在車座下放著一樣東西。 她探出手,從車座之下拿出了那只盒子。 小盒子打開,因另一手被制住的緣故,她只好慢慢用牙齒咬住盒子裡的小錫袋,牙齒輕輕撕開,抽出裡面的東西遞了過去。 他瞧到了,停了停,悶在她頸中低笑不已,「貓貓,想不到你這麼熱情,連車裡都準備好這個?」 她只裝作沒聽見,把東西塞進了他的手裡。 四目迎視,須臾,還是她率先垂下眼,「……你有你要做的,我也有我顧忌的。」 他神色不變,聲音仍是放得極輕:「你顧忌什麼?」 卯卯別開臉,「我不打算做媽媽。」 他聞言,微微一停。 卯卯斜眼去看,只見他垂著眼睛,長睫難描難繪,遮去了眼底的情緒,嘴角卻仍是浮著笑。 過半晌,她的衣扣被一顆顆系起,大衣又重新把她裹了個嚴嚴實實。他下車打開了車門,抱她走下車。 穿過車庫通往客廳的門,距離短短的走廊,竟像是越走越漫長。 「貓貓,我們認識多久了?」他低頭望著她,嘴上問著,卻也不要她的回答,「十三年。貓貓,我們認識十三年。現下你作為一個妻子,連自己的丈夫都不瞭解?」那聲音回蕩在空城般寂靜的廳堂裡,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你是我唯一最親的,所以我也要做你唯一最親的。貓貓,不會有第三個人。」 卯卯聽得迷糊,抬眼去看他。 迎著她的注目,他扯了扯嘴角,「我不打算要孩子,也沒打算讓你做媽媽。」 他語氣不像生氣,自然更不是賭氣。何況從小到大,丁卯卯從來沒見過他東寅會生氣。 是了,東寅。 狐狸一樣的東寅,聰明狡黠的東寅,損人不利己的東寅,手段高明、得了道的千年妖怪東寅—— 誰有本事惹他生氣? 和東寅是怎麼認識的? 卯卯奇怪自己隔了這麼多年,竟一直歷歷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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