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裡佳人笑(13)_曉蓓

十三

　　第十三章　心上印

　　優哉遊哉地地走到書法社門前，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鶯聲燕語。

　　難得這麼熱鬧呢，莫非是啦啦隊裡一群麻雀來了？看著手裡提的幾份中式甜點，戴寶心不能保證下一瞬間不會被她們瓜分殆盡。

　　推門而入，果然發現角落裡有幾名身著啦啦隊短裙的高挑女生笑嘻嘻坐在一起，而屋裡的幾名書法社弟子，則像沒頭蒼蠅似圍在女生們旁邊，狂獻殷勤。阿寶回想他們平時一本正經評詩賞字的樣子，不由得暗歎這幫傢伙的道貌岸然。

　　走進門裡，阿寶眼光一瞥，忽然瞟到書桌前站了一名男生，正兩手抄在褲袋裡欣賞牆上的字畫。但見他身影高挑，穿一件蘋果綠的運動衫，墨綠色運動褲，乾淨的白色nike球鞋。

　　此人有極漂亮的身段，阿寶簡直想吹聲口哨引他回頭，好瞧瞧該男究竟生得怎樣一張臉。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阿寶忽然心一跳，聞到一股似曾相識的青蘋果氣息——

　　“社長你回來啦，正巧，她們是啦啦隊和學生會宣傳部裡的成員，說是——”

　　“嗯，我知道。”阿寶微點頭，笑吟吟把甜點遞過去，眼角順帶一瞟，望向那個因社友的叫喊而霍然回頭的男生。

　　好久不見了，昆明。

　　心裡輕輕地打招呼。茶色的瞳眸逕自望著他的眼睛，她似笑非笑。那神色，那姿態，任是無情也動人。

　　面對這樣的目光，昆明忽然不想再躲閃，於是抿緊了嘴角，迎上了她的目光。

　　好久不見了，戴寶心。

　　一字一句，他在心裡輕說。

　　終於，還是她率先移開了目光，朝簡婕她們走過去交涉。商討一番，鋪好的紙開始依照宣傳部早先擬好的標題寫字。

　　我是不是該離開了？站在角落裡，昆明模糊地自問，既然她連話都懶得對你說，為什麼還賴在這裡？何不快快離開……“嘖嘖，你們書法社設備可真齊全哪。”簡婕打量兩張嶄新漂亮的書桌和座椅，以及桌上一個擺滿字帖的小型書架，“聽說你們書法社人雖然不多，但校方總能批下不少經費給你們，恐怕這些都是因為小戴學妹的名氣咯？”

　　“哪裡哪裡。”阿寶只是低頭笑。

　　“還有這個。”有女生遞給她一條短幅。

　　阿寶眼皮也不抬，應著。

　　此時，立在書桌前的阿寶，平素無拘無礙的懶散神態盡去，換上的是一幅端謹肅穆的姿態，昆明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這個女孩，她讓他心跳，讓他一次次臉紅，讓他獨自等待，讓他懊惱，讓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第一次嘗到失眠的滋味……她把他近二十年波瀾不驚的生命燒了個烈火燎原，自己卻若無其事，怡然自若。

　　這日日與丹青詩書相伴的天之驕女，又有哪般東西入得了她的法眼。

　　自從上次她失約，昆明曾想過再也不要和她產生交集。面對這麼一個卓然出色的女孩，他沒有任何把握。

　　可是——這些天，他沒有一刻能忘得了她。在內心深處，總是會洶湧著一股不甘的焦灼和渴望。他想大步走過去，想面對面望著那雙攝魂的美眸問：為什麼？你為什麼沒有去？為什麼要失約？

　　知道嗎，小寶。即使你是當作打發時間的小小消遣，我也認了。

　　可是——為什麼你偏偏失約？

　　心底翻騰著無數的小小情緒和問號，昆明面色僵硬，眼神卻似火焰般散發熊熊的花火，若此時她能迎上他的目光，那麼定會掀起燎原烈火，使得周圍的閒雜人等不可向邇。

　　可是，她卻始終沒有抬頭。

　　第十四章　誤拂弦

　　冬日早晨，聖和餐廳。

　　因為天冷的緣故，每天早上在學校操場晨跑完畢的昆明已懶得回家，早餐直接在學校餐廳解決。

　　十一月份，濕冷的空氣已漸漸臨近呵氣成霜的境地，多數的學生在這個時間還賴在被窩裡掙扎，餐廳裡只有寥寥的幾個人。因為從小到大每天都會做跑步訓練的緣故，昆明向來起得早。他對飲食要求較為注重，每次在學校餐廳吃飯，都會專門去做食格外精緻的小飯堂進餐。

　　小飯堂的環境相對餐廳也分外幽雅，幾排座位中間隔著幾座精緻的屏風，落地窗外是學校後面的一座花園。此時節，花園裡的景色已不再美麗，只有枯枝殘葉，以及樹梢間一兩隻歇腳的麻雀。

　　端著一杯熱牛奶，一份培根煎蛋和兩隻全麥面色，昆明心不在焉地低頭落到角落裡，面對牆壁慢慢地吃了起來。

　　“……或許，你可以搬去和我住，我租的公寓雖然不大，但環境要安靜得多。”屏風後傳來腳步聲、講話聲，拉動座椅坐下來的動靜，以及一道清冷的男孩聲音，“像你們女生公寓，平均每間住六個女生，不就相當於三千隻鴨子嘛。也難怪你睡眠質量會差。”

　　“還好，只是……最近老做一些怪夢。”一道幽幽的女聲響起。那語氣略帶蕭索，音線卻極為清脆動聽，一如雪地之駝鈴，令人聞而忘憂。

　　屏風後的昆明一僵，端著牛奶杯的動作頓住。

　　男聲頓了頓，輕哼：“不會又是那個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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