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曉蓓 > 給你一世寵愛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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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這段日子以來糾纏自己的心事。不可否認,大多數人在得知自己被別人「特別對待」時,心裡總會或多或少地對那個人浮上異樣的感觸。米關從小漂亮可愛,她不是沒被人暗暗「特別對待」過。 但是處在此時此境,某個人的「特別對待」卻讓她格外心驚,久久為之震盪。不只是對方身份特殊,更重要的,是因為她處在如此特殊的時期。 她是如此需要溫暖。所以來自他人的一點點星火,可能會讓她不顧一切地偎過去。 米關默然許久,低低道:「那只保溫桶,你上次忘記帶走。」 宇文歡一經她提點,頓時心如明鏡。 原來她終於知道——那個大雨傾盆的下午,那些食物是他親手做給她。 「以後,你別躲開我。」他緩緩按住她的手。 微寒的秋雨夜,他的手帶著別樣的熱度,讓她掙之不開。手背上那片熱,幾乎讓她戰慄。她發出小小的嗚咽:「宇文歡……你別逼我。」 「我沒有。是你在怕。」 米關差一點哭出來,她捂住臉,「你明知道,可你還是逼我。」 「我沒有。」他堅持,「你心裡怎麼想,就怎麼來。其他的,由我去做。」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只覺一團亂麻迎面撲來。 「我不逼你。不過你要誠實,要聽從自己的心。」 他撒謊。這個騙子,口口聲聲說沒有逼她,卻步步為營,讓她退無可退。米關在心裡發出絕望的詛咒。若她有一丁點兒勇氣,大可以用力推開他的手,大可以下車,離他遠遠的,從此避而不見。 可是—— 他的手是那樣暖,覆著她手背,仿若千斤之重,她竟一時抽不回手。 秋雨是那麼涼,即將到來的冬天,卻又是那麼冷——上帝啊,這一點點的溫暖,她可不可以不要放手? 米關臉色蒼白如紙,眼眸裡藏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散發矛盾而絕望的神采。歡默默注視許久,終於握住她的手,把她單薄的身子攬進了懷裡。 她全身都在發抖。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她聲音低低的,微微發顫,「這一年,是我一生最灰暗最糟糕的時光。你是不是見我可憐,才這麼做?」 「不是。」 「那……」那是因為什麼?米關停住,沒有問出來。她實在怕宇文歡會說出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這個男人根本不用再說什麼,他的所作所為已說明一切。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米關恍惚,喃喃自語,「這一年,我就像個無知無覺的廢物。」 宇文歡沒說什麼,臉貼臉抱緊了她。 他不想說——不止這一年——早在七年前,他心裡就只有她一個。 這些話他並不想說,他知道,以後她會明白。 他也知道,一切只是剛剛開始。 12月21日,宇文樂的忌日。 墓園,宇文夫妻待了許久,最終離開。米關不想走,她把墓碑前的雜草落葉全部清除掉,把親朋好友們獻來的花束整理好,靜靜托腮坐在旁邊。 冬天到來,世界陷入冰天雪地。米關生平最怕冬天,她只覺得冷。一年前,她度過了生平最為惡寒的一個冬天。她記得自己抱著樂樂冰冷的屍體,無論怎麼貼緊他,無論怎樣執著不留一絲縫隙,卻是再也暖不過來,再也暖不過來。 那時,她以為自己是活不到春天的。如今卻仍是好好地坐在這裡,除了略微有些瘦,她看上去仍是健康的。 她身邊甚至有了別的人。 這個人,還是樂樂血脈相通的兄弟。 樂樂,千帆過後是天水一色。我以為我再也不可能和別的人在一起。樂樂,你留下我獨自一個,要我怎麼忍受這冰天雪地的人間? 樂樂,昨天他對我說,即便我忘不了你,他初衷也不變。樂樂,我只希望能有個人陪著我,陪我過完這段內心太過柔弱的日子。樂樂,樂樂,你告訴我,這不是罪惡,這是可以撫慰我傷口的暖。我可以去依靠,這不是罪惡,是不是…… 米關一直坐到下午。她托腮,有些神經質地咬著指甲,黑眼睛始終流露著不安。 宇文歡走過來,伸手拉起她,帶她走。 米關也不反對,她跟在身後,溫順得像只林中小鹿。走出墓園,兩人慢慢地走在下坡路上。空山無人,枯木靜寂。陽光淡淡地透過高大的枝椏灑下來。 宇文歡禁不住停步,低頭吻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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