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鄔子靈 > 勾魂牡丹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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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這個人腦筋最差了,常忘東忘西的。」耿舒旦眨巴著那一雙靈動大眼,眼眶微微泛淚,可憐乞求道:「這位公子,你就好心將玉珮還給我吧,那是我娘親唯一留給我的東西,雖然沒什麼價值,但意義非凡呀。」 雖然明知道他在演戲,也很清楚他的眼淚是在搏取同情,但只要一對上他的眼,不知道為什麼,商荊川就是有點禁不住他的哀求。 莫名其妙,這真的是莫名其妙!想他商荊川是何等人物,難道會敗在區區一個古靈精怪的小鬼手上? 商荊川強壓住胸中異樣的情緒起伏,冷哼一聲:「你真以為我會輕易地將玉珮還給你?」 「啊?」耿舒旦的腦筋可不差,一聽就知道他是故意來找碴的。 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等著看商荊川玩什麼花招吧。 看到她那機靈中帶有狡黠的樣貌,沒來由的,商荊川就是故意想整整他。「我這個人從不做虧本生意,想你上次為了跳窗逃命,可是弄壞了我一把泥金箋扇,那可不是這小小一塊玉珮就能抵得了的。」 「聽你的口氣,就像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一樣。」而且還是個小氣的商人,耿舒旦低語抱怨著。 「是,我的確是個商人,所以想拿回你的玉珮,可是得花點代價的。」他不懷好意地道。 「什麼?代價?你……你吃人呀,只是拿回我自己的東西而已,為什麼還得付出代價?」她身上可是連一個子兒都沒有,別想要她拿錢贖回來。 「你不想拿回東西?那就當我多此一舉,不打擾你了。」話一說完商荊川隨即打算轉身離去,嚇得耿舒旦連忙抓住他的袖子。 「這位公子,有話好說,別這麼快生氣嘛!」 為什麼她的東西會落在這種人手上呢?她常聽人家說無奸不商,今天可是真正見識到了。 瞧他那刻意哀怨,卻又隱隱散發出忿怒的眼神,商荊川更是覺得有趣極了,才不想輕易放過他。「真是不巧,我只要心情不好,就不想做買賣,只好改天了。」 「怎麼可以這樣?不行啦不行!」耿舒旦硬是賴住他不放。他一看就知道是從外地來的,說不定明天就離開蘇州城,她哪能放過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哪有人做生意還得看你臉色的,你以為你是誰?」 很抱歉,就是有一堆人做生意得看他的臉色。「小兄弟,麻煩放開你的手。」 耿舒旦昂著頭:「不放,說什麼我也不放!」 「你再不放,就別怪我狠心了。」 「狠心?現在的你不就已經夠狠……哇啊啊啊——」她想不到他還真是狠心呀! 商荊川一甩袖,硬是將耿舒旦的手給甩開,還讓她重心不穩地往後栽去,但她不甘心,便努力在最後一刻抓住商荊川掛在腰間飛舞的小配飾,讓他也跟著栽下去。就算真要死,她也要在死前拉一個伴! 此時慢吞吞的小鬍子商人好不容易才追來河邊,一見到眼前的情況,他可是嚇得大驚失色。「商爺!商——」 撲通一聲,兩人雙雙掉入河中,濺起了不少水花,幸好這一段的河床很淺,商荊川掙扎地坐起,水深也只到他的胸際而已。 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滴水,狼狽至極,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毫不留情地宰了那個死小子! 該死!他從小到大從沒今天這麼丟臉過! 小鬍子商人戰戰兢兢地問著:「商……商爺,您……沒事吧?」只怕他這一次想談生意又沒得談了。 商荊川冷著臉瞪視他好一會,才恨恨地開口:「這種問題還需要我回答嗎?」 「呃……我知道了。」嗚嗚嗚……看來這一次又泡湯了。小鬍子商人懊惱不已。 過了好一會,耿舒旦才從河中站了起來,連連咳嗽不停,想必是剛才掉入河中吃了不少水。 她咳了又咳,咳了又咳,咳到最後居然變成突兀的大笑,這刺耳的笑聲更是讓商荊川怒火中燒。 他一氣之下也從河中站了起來:「小鬼,你笑什麼?」 「我笑你現在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嘍。」耿舒旦亮出手中的半圓形玉珮,正是商荊川遲遲不肯歸還的那一個。「物歸原主,並不過分吧?」 「什麼?」她哪時拿到的?他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耿舒旦是在兩人一起掉入河中混亂之際,乘機摸過來的,這對她來說是小事一樁,沒什麼難度。 為免商荊川這個卑鄙小人再次搶回玉珮,耿舒旦的動作可利落了,她連忙跳上河岸作勢要跑。「你心情不好就不做生意,乾脆回老家去吃老本吧,後會有……不對不對,咱們就別再見面了,免得你對我這個小鬼大打出手。」 一陣得意的笑聲慢慢遠離河岸,直到聲音消失,在在給了商荊川前所未有的恥辱。他太小看這小子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而且還是栽在一個小鬼頭手上。 「呃?主子?」 此時小武恰巧被明霞叫出來出公差,本想買完東西就回季春園去,可是沒想到在這看到全身濕淋淋的主子。奇了,他的主子不是去談生意的嗎? 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小武想笑卻又不能笑,怕被殺頭呀!但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能耐把主子弄成這個樣子?誰能告訴他,他好生佩服呀。 內心雖在竊笑,但小武還是得盡一些僕人的本分,連忙動動不太管用的腦筋,想著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安慰話呢? 只見商荊川不發一語地定回岸上,很冷靜,但雙手卻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別想了,給我閉嘴!」 安靜地走進書房,明霞偷偷吞了吞口水,真怕自己會死得莫名其妙。 書房內的氣氛簡直詭異到了極點,商荊川看起來像是在看書,其實他的眼神根本沒盯著書本,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總覺得主子周圍散發出可怕的黑氣,而且有愈來愈多的趨勢。 他在生氣,他這次是真的在生氣,而且不是微微瞪人一眼就能了事的那一種。 「主子,明霞將您要的東西給送來了。」 將一柄新的泥金箋扇放在桌上,不等商荊川應聲她就連忙退下。她想,反正這種時刻他大概也懶得理別人吧,滿腦子全是那害他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 第三柄,來到蘇州城才短短幾天而已,就已經有兩柄摺扇嗚呼哀哉成為廢物,偏她這主子又習慣隨身拿個扇子裝優雅,已經快到扇不離身的地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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