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鄔子靈 > 勾魂牡丹 | 上頁 下頁 |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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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條又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耿舒旦偷偷走進一戶人家的後院裡。 這後院很大,卻也待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有練習吹笛的,也有敲鑼打鼓的;吊嗓的吊嗓,練基本功的練基本功,大家都忙得很,沒時間管其它人在幹什麼。 就因為這樣,耿舒旦無聲地靠牆走過,本以為沒有人會發現她,卻沒想到—— 「耿舒旦!」一個長相白淨的青年擋住她的去路,眼中盡是怒火。「你又乘機偷溜出去了!這麼晚才回來,讓爹娘知道一定又要罵你一頓!」 「哥。」耿舒旦無奈地扁著嘴,被人當場逮著她也沒辦法。「我只是出去透個氣而已,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別跟我耍嘴皮子,你只要一出去,就准會惹事,不是嗎?」 「我才不是去惹事,我只是……只是幫丹鳳姐教訓那個衣冠禽獸而已……」愈講到後面,耿舒旦的聲音愈是小聲,不過耿舒生可是一個字都沒聽漏。 剛才那位被她「修理」的富貴公子前幾天曾來他們「聚芳班」看戲,他見到戲臺上扮演旦角的丹鳳長得漂亮極了,在下戲之後硬是到後臺找丹鳳,想乘機調戲她,雖然最後沒發生什麼事,但耿舒旦可是恨得牙癢癢的,今天在街上恰巧碰到他,剛好就乘機報仇啦。 她可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這是那紈桍子弟該有的報應。 耿舒生皺起眉,總覺得這個妹妹什麼道理都講不通。「看吧看吧,你又惹事了,我真不知該怎樣跟你說你才會懂。」 「那就不要說,省得麻煩嘛。」耿舒旦不怕死地眨眼,完全不當一回事。 「你呀你,為什麼每次做事都這麼莽撞呢?如果讓人家認出你然後回來報復,我們戲班子該怎麼辦?」 「不怕不怕,這我早有準備。」耿舒旦指指自己髒得可以的臉蛋。「我在『行兇』之前還先打扮了一下,這樣他們只會認得髒兮兮的我,不會認出乾淨後的我的。」 「舒旦,你……」耿舒生快被她給氣得吐血了,以為只要把臉給抹髒了就能橫行無阻嗎? 他無奈地歎口氣,心想爹娘從小把她當男孩養到底有沒有做錯呀,養成她現在這種皮到不行的個性,還四處惹禍,如果哪天恢復成女裝,還有誰敢要她呢? 看看她,頭髮隨便紮起就了事;衣服比他這個哥哥的還髒亂,這哪是一個姑娘家該有的儀容?女子不都是特別愛乾淨、特別注重漂亮,就像戲班內其它的姑娘一樣嗎? 瞧耿舒生連連歎著氣,似乎已經打算放棄教訓她了,耿舒旦正想偷偷溜回房去,沒想到她才走沒幾步,耿舒生大手一張又把她給抓了回來。 「舒旦,我還沒說完呢。」 「哎呀,哥……」他怎麼跟她娘親一樣囉嗦呀? 「別怪我沒提醒你,才出個門,你的衣服就破成這樣,要是不小心被娘給看到,小心她罰你今天沒飯吃。」 「衣服破了?」 耿舒旦連忙在身上找了一下,果然發現自己的袖口被撕裂了一個洞,她回想一下,可能是從百味樓跳窗逃命時不小心勾破的吧。 「真是討厭,又得自己縫衣服——啊,糟了!」她忽地大叫一聲糟,趕緊掏掏袖內的暗袋,發現暗袋也無可倖免地破個大洞,放在暗袋內的玉珮早已不翼而飛了。「糟了糟了,那是我及笄時娘送給我的玉珮,沒想到居然搞丟了!」 話不多說,耿舒旦立即掉頭想再出去找玉珮。 耿舒生連忙大喊:「舒旦!你都已經把自己弄成這樣了還想出去?」 「啊,是喔!該先去把臉給洗一洗,再換一套衣服,出去才不會被那個衣冠禽獸給認了出來!」 耿舒旦連忙又轉了回來,在經過耿舒生時還天真地拍拍他。「哥,多虧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就要露餡了。」 「喂喂喂,我的意思不是……」 他……他們倆怎麼總是牛頭不對馬嘴兼溝通不良呀,他是叫她別出去了,不是要她換件衣服再出去呀! 「耿舒旦,你……你還真是個蠢蛋!」耿舒生無奈地搖搖頭。 在蘇州城東南方,有一個範圍廣闊的園林叫「季春園」,取其「四季如春」之意,這園林是商家在南方的家產之一,每年商荊川都會在這住上一段時日。 坐在書房之內,商荊川將玉珮放在掌中把玩著,從他沒有表情的面容中,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從北方隨侍南下的丫鬟明霞敲了敲門,隨即端了碗茶進來。「主子,明霞給您送茶來了。」 商荊川連看都沒看一眼,還是直盯著玉珮瞧。「放著就好。」 「是。」明霞偷偷瞄了他一眼,不明白只是個玉珮而已,有什麼好看的?「主子,您手上這玉珮……很名貴?」她猜測地問。 「不,很普通。」 只是一塊非常平常的玉石,沒什麼價值,甚至拿去當鋪點當也換不了幾個錢。 既然如此,那明霞就更納悶了,他的主子可是商人,而且還是無奸不商的大商賈,怎會要一個沒什麼價值的玉珮? 「很普通?那主子您為什麼還一直拿在手上把玩呢?」 商荊川微微地瞪了她一眼,明霞立刻識相地捂住嘴巴,不再多問。 她的主子每次只要一不高興,就喜歡用這招眼神殺人法叫人閉嘴,他們這些僕人早就被訓練習慣了,只要他眼神一下對就乖乖地別說話,免得惹禍上身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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