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未稚 > 若即不若離 | 上頁 下頁
十九


  而等他出了Jasmine房間之後,甚至沒有看第二眼就迫不及待地將那條醞釀已久的短信發出。心急的他當然不會注意到——就在自己忙著處理「浴室事件」時,手機按鍵因為無意間的擠按而造成了一連串的空行……

  所以蘇奐伊在收到短信時只看到前面六個字,而如果——如果她有耐心翻到下一頁,就會看見那一個句號和之後的內容……

  但往往,緣分就是這樣陰錯陽差的。該來的時候躲也躲不開,而時候未到的話卻是求也求不來的。

  第二天一早,各大娛樂報上就登出了這樣的勁爆豔聞,「超模Eric鄰與Jasmine複合,並共宿賓館!」有照片和賓館領班的說辭為證,可信度指數5顆星!

  辦公桌前,蘇奐伊面色無波地將報紙丟到一邊,順手接過Candy遞來的咖啡喝了一口。熱咖啡的溫度一直燙到胃裡,她的嘴角浮出一抹嘲諷的笑。難怪昨晚回短信這麼簡練,是因為打擾到他的正事了吧?看來自己還真的很不知趣呢。

  然而又是為何,心底的痛楚卻仿佛玫瑰花刺在肉裡深深紮了根,怎樣都拔不掉,只能任它肆無忌憚地在那裡疼著。正因為褪去了光鮮的外衣,花刺的餘恨才愈加讓人痛不欲生。

  「難怪昨天會在那裡看見他……」Candy盯著報紙上的醒目標題喃喃自語。

  「你也看見了?」蘇奐伊笑著回頭望了她一眼,「那麼晚了還做兼職啊?」語氣裡不乏關心之意。她心裡有數,Candy的家境並不好,鄉下的弟弟妹妹都要上學,只靠她自己的那點工資根本不夠開銷,所以一直在外面跑兼職。

  沒料到自己的話被對方聽見,Candy的身體猛地一顫,「呃是、是的……」

  仿佛沒有看見她眼裡的躲閃,蘇奐伊依舊淡淡一笑,「以後記得早些休息啊,雖然你的精力一直很充沛。」她毫不吝嗇自己對她的肯定。確實,助理Candy的工作熱情一直深得她心,「你才來公司沒多久,基本工資確實少了些。但業績做得很出色,下個月就可以給你加薪了。」聲音輕好,白紗簾篩進了陽光,映著她的面容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深深吸氣,努力令自己擺出最自然的微笑,「那,多謝蘇主編了。哦對了,EVE服裝公司馬上會有人來,我這就去安排一下。」Candy急著轉身離開。

  身後,蘇奐伊單手支起頜,望著報紙陷入沉思。那家賓館的領班和邵嘉的關係一直很不錯,難怪會在第一時間抓拍到鄰安旬的豔照,且提供的說辭也活靈活現。只是總有種不大好的感覺,這當中,會不會另有什麼蹊蹺?

  自從昨晚的事後,雖然對遺囑的事情稍微放寬了心,可這樣一來,角律師那邊的線索也斷了,那麼現在又要從誰先入手?還有堂姐的照片,那個人究竟是怎樣弄到手的……

  不當心走了神的人顯然是忽略了四周一下子凝固了的氣氛,直到那個似笑非笑的聲音輕飄飄地從頭頂落下,「你好像很關注我的緋聞?」

  蘇奐伊驀地一怔,望著眼前不請自來的「稀客」,短暫的錯愕後,她心下了然,「鄰先生是代表EVE服裝公司來的吧?」她起身客客氣氣地朝他笑了笑,三分熱絡,還要留著七分疏離,「這裡不方便說話,隨我去會客間吧。」

  鄰安旬揚揚眉,「怎麼?作為朋友我就不能來看你了?」該死的待客之道!明明昨天還可以說出那樣暖人心脾的話,今天一見面就又成萍水相逢了……還是說,昨晚的那條短信其實也是她用來試探他的手段?茶色的眼瞳危險地眯起來。

  「那麼我請你吃飯,但辦公室不是閒聊的地方。」蘇奐伊儼然一副公私分明的口吻。

  「那倒不用了。」鄰安旬不甚在意地笑笑,直接靠上她的辦公桌,漫不經心地環顧了一下四座的小編,「我這次來,不過是想挑個人隨我們去全程實錄而已。」他的目光落在正巧推門而入的Candy身上,波瀾不驚的眼神卻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

  幸好他不記得。Candy暗暗松了口氣。

  「這樣啊。」蘇奐伊莞爾一笑,「那麼,任君挑選好了。這裡任何一個員工都有足夠的能力滿額完成任務。」她的笑容自信而從容,但——沒有溫度,沒有感情。

  鄰安旬簡直恨透了這副客套到虛偽的笑容!然而——

  「那好啊,我就挑——這個辦公室裡最美麗、最優雅且最有女人味的女人。」他的笑容裡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了。被說是「色性不改」、「私生活放蕩」什麼的也無所謂啊,反正這群編輯也早就看膩了他的緋聞,不是嗎?

  聽見這話,眾小編們都心領神會地將目光投向蘇奐伊身上。什麼呀,擺明瞭不就是來挑蘇主編的嘛,還要先明裡暗裡地誇她一番——真是會花言巧語的男人啊。雖然這樣的話蘇主編也差不多已經聽到耳朵生繭了……

  就在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到某個焦點時,焦點本人卻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笑,「泉吟,你去吧。」她望向年輕貌美的小編泉吟。

  「呃這……」泉吟在瞬間漲紅了臉。心裡面更是叫苦不迭,蘇主編根本就是要讓她下不了臺嘛!自己的這點姿色怎麼可能入得了那個花心男人的眼啊!何況——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根本就是要蘇主編去的!

  「這就是你的回答?」鄰安旬平靜地望向蘇奐伊,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眼神。

  蘇奐伊笑著點頭,忽略了心底的異樣。那異樣生得突然,仿若長在古老井口浮晃無依的綠藻,融進水裡就化開了,唯留下淡濛濛的一點綠跡子。

  鄰安旬轉過身又是滿面笑容,遮住了所有呼之欲出的情感,「好啊,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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