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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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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甩衣袖恨恨說完,當即被嗆得連連咳嗽,「咳、咳咳——」 「阿寶……」上官紫楚心疼地將她拉進懷裡,輕撫她的後背為她順氣,「對不起,惹你生氣了。」他依舊溫聲軟語,但很誠懇地同她道歉,「我沒有不相信你,我若是不相信你——」還能再相信誰? 他思緒一恍,先前那些朦朧不明的心旌動盪也在此刻清晰起來…… 「是會遭天譴的。」他柔聲咬著她的耳朵道。因為他無法違背自己的心——若這茫茫紅塵間還有一個人可以讓他毫無保留地去相信,那麼一定是她,「如今李宓便藏身于宇文府,敵暗我明,萬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他難得一本正經道,並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紙傘為她舉著,順勢讓她貼得更近。 「反正他們的目標是你。」蘇瞳若輕輕靠上他的胸膛,原本的針鋒相對也因他貼心的話語柔軟下來。最喜歡躲在他傘下的庇蔭裡,哪怕天塌下來也有他撐著——除了這個男人,再不會有其他人能夠給她這樣的信任與依賴…… 「我還是快些離開的好,免遭魚池之殃。」她賭氣道,唇角卻勾起一個愉快的弧度,「而且我記得某人昨晚說過,若我想走,他是不會阻攔的。」 「你聽錯了。」上官紫楚笑得狡黠,「我不是不想趕你走,而是——我絕不會讓你走。」 「君子一諾千金,唯小人言而無信。」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唯小小人願與小人結伴出遊也。」 蘇瞳若猛然一把推開他,「忘恩負義!」她嬌斥一聲,那神情卻是嫵媚至極。 上官紫楚哈哈一笑,「是是是,阿寶姑娘大恩大德,紫楚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蘇瞳若俏臉一紅,「又不正經!」她直接側過身去枕在滿地花衣之上,用衣袖擋住臉,「我困了,別來擾我。」 說罷果真就沒再理他,任他怎麼好言相哄都沒有應聲。 「睡了嗎?」直至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上官紫楚忍不住笑著輕扯下她的衣袖,「阿寶?」 「嗯……」蘇瞳若含糊地應了一聲。 當真是睡著了。上官紫楚的眼裡浮出一絲溫柔的寵溺,「做個好夢。」 若是一覺醒來便能擺脫這一切恩怨紛擾,又何嘗不是好事? 他苦笑一聲,手指輕輕撫上她安靜的睡顏,一點一劃,細緻捋過她的眉眼,面對這一副嬌美惑人的桃花容貌,究竟有哪個男人能保證絲毫不動心呢? 「阿寶,你真是個妖精。」上官紫楚憐愛地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此時有風過境,漫天桃花紛飛,恰有一枚桃瓣落到她唇上。 柔粉的桃花,輕輕覆著淡胭脂色的唇,葳蕤生光。 刹那心念一動,浮世的喧囂似乎也在那瞬遁隱而去,唯聽見少女的呼吸聲均勻安恬。上官紫楚的眼神陡然空茫,仿佛是受了花霧迷迭的蠱惑,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上那朵桃花,些微沁涼的甜意沾在唇角,不知是桃花的味道還是少女唇瓣的味道,他已經分辨不清,恍然間竟化身為一隻蝴蝶,跌落少女的夢裡…… 一枕幽夢與君同。 臨瑤庵,清落的後院裡遍地是桃花。八歲的蘇瞳若正專注地拾起地上的落花塞進香囊裡,她的面前還站著一位緇衣老尼,撚著佛珠無奈地歎了口氣。 「瞳若,蘇老爺已經是第三次來庵,莫要再讓他為難了。」方師太好言勸道。 「劉玄德三顧茅廬,方得來孔明一見,也因此倍加重用。」蘇瞳若依舊自得其樂拾著桃花,雖還是垂髫小丫頭卻已出落得烏眉靈目,唇紅齒白,天生的美人胚子,「我若遲遲相見,他便會感懷自己的女兒複得不易,日後興許會對我多加珍惜,少些責駡。但我若那麼早就露面,他定然會覺得我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則去,誰知道他會不會一不順心又將我送回來?」 方師太暗暗驚歎這丫頭心思縝密的同時也放寬了心,「如此說來,你是願意還俗了?」 「方師太覺得我喜歡這裡嗎?」蘇瞳若卻是笑著反問。 方師太輕撚佛珠,幽幽一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頗有慧根,卻未必能堪破紅塵。」她語末似有一絲悵然,「這臨瑤庵留不住你。」 「方師太需知道,瞳若並不是為了去蘇家才離開這裡。」蘇瞳若眨眼笑起,烏眸瑩亮,說不出的明媚悄然,「我只是想找一個理由。」 「理由?」 「是啊,」蘇瞳若笑靨如花,「我只是想找到桃樹開花的理由。」 明明桃花的壽命那麼短暫,為何還要在輪回的春天開出驚世的絢麗? 如同人的一生,於滄海之一粟,卻為何還要衣容光鮮地來到這世間—— 佛龕前繚繞的熏香,蒸融著紅塵那些人祈福求願的聲音,而她只是不明白——那些追尋,那些等待,和那些執迷……究竟因何而存在? 「小蝴蝶,你從外面飛進來,是否親眼見過紅塵繁華?」待方師太離開後,蘇瞳若笑著伸手捧住迎面飛來的一隻紫蝴蝶,「外面的桃花,是否比這裡的還要好看?」 「桃花會開,並不是為了給人看的。」那只紫蝴蝶竟開口說話了。 蘇瞳若微微一詫,繼而笑逐顏開,「你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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