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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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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喬依扁嘴,轉身開門進屋。 關起門,喬依輕輕拉開窗簾,從細縫中偷瞧著歐陽兢舉步離開的模樣。 她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微笑了。 喬依替自己放了熱水,檜木浴池遇熱,散發濃濃的木頭香,那是屬於大自然的芬多精,對人體有益,光嗅味道就讓人渾身舒暢。 將身體整個滑進熱水裡,全身肌肉瞬間放鬆,喬依舒服得幾乎要歎氣了。她半眯著眼,回想起白天的情景—— 歐陽兢專注的取景,她專注地凝望著他,他走一步,她就跟著走一步,偶爾他會回頭,問她會不會無聊,每走一段路,他就擔心她累或渴,還會幫她捶捶酸痛的雙腿。 是他言語之間流露的,真的並不只是單純的友情,還是她浪漫的個性又氾濫,想太多了? 也許是歐陽兢太寂寞了吧。 她想到今天還沒出發前,他說,他終於知道自己的女友為何要瘋狂找尋著另外半張沙發,原來不是惦記他們彼此間的美奸回憶,而是為了鑽戒。 喬依掬了把熱水拍上臉,水珠沿著臉頰往下滑,她發現自己擔心著離她二十步左右、在另一個房裡看起來若無其事的歐陽兢。 他,還好吧? 在這遠離塵囂的深山裡,他們的距離是這麼近,然而卻又是這麼遙遠。 夜深了,隔著幾步的距離,他們進入各自的夢境,酣睡著。 在他的夢裡,除了讓那個交往十幾年的女友佔據,還會不會空出個小小的位置,用來安置她呢? 清晨,歐陽兢來敲喬依的門,她睡眼惺忪地開門。 外頭陽光豔麗得不像話,差點讓人睜不開眼,可是,心細的她仍發現歐陽兢的眼窩下藏著黑眼圈。 這一天,他仍然努力地工作,將所有精力用在取景中,不論是充滿朝氣的白天,還是佈滿雲彩的夕陽,他說,大自然的變化是很奇妙的,鏡頭這一秒照的和下一秒照的,永遠不可能會是同一張照片。 「人生也是。這一秒你想的,和下一秒你想的永遠都不會一樣。還有,愛情也是,女人總是這麼善變。」 在拍攝雲海時,他驀地回頭這樣對她說著,那時,他的神情像深山特有的冷風,呼地一聲刮過她的心坎。 歐陽兢讓她覺得心酸,但她無能為力,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她默默地陪在他身後走,在他回頭時,站在能被他看見的範圍裡,在他轉身的影子裡,就是她的小小世界。 鄒族的原住民們很用心地準備幾天後的豐年祭,所以,喬依陪著歐陽兢在山上晃來晃去的白天裡,幾乎沒見到什麼人影,更沒見到什麼觀光客,因為聽說這是不對外開放的祭典,只有本族人才可以參加。 但歐陽兢不同,他很受族人的歡迎,喬依覺得奇怪,問他為什麼。 歐陽兢雲淡風輕地回答:「這世界上,有一小部分的人一直認真且默默地在傳承他們的文化,我要讓所有人記住他們曾經存在這世上,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能為他們做的一點點事。」 喬依默默聽著,見他說得嚴肅,忍不住說:「那麼,有誰能替我證明,我曾存在這世上過呢?」 「我。」他直視著她,眼裡有著未曾有過的堅定。「你正用你的生命來經歷我的生命,我記得你,就證明你在世上存在過。」 喬依被他眼裡的認真撼動了,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也同時感覺到腦袋空白,從他的瞳孔裡,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她怔怔地望著他,眼裡起了點薄霧。 他凝望著她,眼裡好溫柔。「你不知道嗎?對我來說,你有著特別的意義。」 仿佛覺得自己說得太露骨了,歐陽兢頓了頓,又回頭調整鏡頭。 對你來說,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一整天,喬依腦海裡不停地盤旋著同一個問題,直到一天又過去,夜晚降臨。 他們坐在草皮上仰望著星空,繁星點點,每顆星子綻放著璀璨的光芒,近得像觸手可及似的,在這種星空下,人顯得格外渺小。 喬依仰躺下來,夜深了,溫度驟降,寒風滲進領口,她打了個冷顫。 「你工作都快完成了嗎?」喬依打破夜晚的寧靜,找個話題隨口說著。 到這裡第三天了,看他馬不停蹄地做著自己的事,她真懷疑他到底是來休息還是換個環境工作?看他攝影時專注的神態,平時一定是個工作狂。 輕歎口氣,歐陽兢跟著躺下。「剩下豐年祭的記錄照,其他的,忙得差不多了。」 「幹麼歎氣?」星空不看了,喬依側躺著,瞧著歐陽兢。 「你看,星星這麼美,它待在天上已經億萬年了,人活著也不過才短短幾十年,有什麼好難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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