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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你沒碰什麼吧?」他緊張的問。

  「對不起,我馬上拿下來。」她尷尬的笑笑,舉起左手,食指上套著那只紅珊瑚戒指。剛才隨手套了上去,沒想到被抓個正著,她慌張的拔呀拔,可是就是拔不下來。

  「我幫你。」

  王蠻才一碰到戒指就覺得不對勁,這東西很邪門,得快點拿下來才行。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用力猛拔,扯得她哇啦大叫。

  「痛痛痛,你快把我的手指頭折斷了啦!」向北辰痛得快哭了。

  「阿蠻,不要硬拉,用肥皂試試。」張清建議。

  找出肥皂,都快把她的手洗爛了,戒指還是卡得死死的,弄也弄不下來。

  「好痛!不要弄了。」她把手縮回胸前。

  「這東西不乾淨,你別戴。」王蠻不安的拉過她的手,還要再試。

  「都快洗爛了,怎麼會不乾淨。」

  他一向最愛護古物,可是這次直覺非得把這東西拿下來不可,

  心一橫,拿起鉗子打算剪開戒指。

  「你別剪到我的手……」她害怕的伸出手。

  才一碰到戒指,鉗子莫名其妙的壞了,中間的卡榫脫落,不能再用。

  她怕他拿出更嚇人的工具,甩開手,逃得遠遠的,心疼的看著受盡蹂躪的左手,還有晶瑩發亮的紅珊瑚戒指……

  晶瑩發亮的紅珊瑚戒指在安瀾公主的雪白雙掌中拋來拋去。

  這是大學士金書華臨行前所鎮贈的禮物,顏色殷紅,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看來花了他不少銀子。可是不管他花多少銀子,她都不會喜歡。

  母后中意他,聽說有意請父王允婚,這次若不足莫名其妙被送上船,說不定他便成了她的駙馬。

  想到金書華那張饒富心機、陰沉不定的臉,她突然慶倖自己逃過這樁婚姻,她皺起眉頭,把他送的戒指丟進景泰藍盒子裡,轉頭看著站在面前候著的趙鹹信。

  他不安的站著。

  內廳是公主生活起居的地方,任何男人不得進入,這要是讓人知道他站在這裡站了好久,而且是第二次了,那麼他就死定了。

  兩天前他被叫進內廳,春兒悄然揮手,宮女們跑得——個不剩,偌大的船艙中剩他和公主遙遙相對。公主除了偶爾抬頭看他,什麼也沒說、什麼山沒做,過了好久才揮手叫他出去。

  難道這是新的整人遊戲嗎?他的確被整得很慘,——顆心七上八下,難受得很。

  今天,他又被叫進內廳,同樣只剩不肯和公主兩人,都已經過了半晌,她還是不發一語。

  船已行至炎方,天熱,公主一身輕便,雪白絲衫、水青羅裙、鮮紅腰帶,再加上漫不經心把弄東西的嬌態,即使身處不安,他還是沒有辦法不看美人,直到公主抬頭,四日相望,他這才慌忙的低下頭去。

  她喜歡他這樣偷偷瞧她,那是屬於女人的驕傲。

  春兒機靈,瞧出了她的心思,兩人雖為主僕,倒山無話不說,幾次支支吾吾,最後終於對春兒說出了心底話,春兒貼心,巧妙安排這個場面,若非如此,她哪有機會和他單獨相處。

  上次,實在羞得難以啟齒,這次,說什麼山不能再錯失機會了。

  她終於有大動作了,雙手負在身後,繞著他慢慢踱步。

  這讓趙鹹信更加忐忑了。

  「請問公主……到底有什麼事?」

  她停下腳步,再度陷入猶豫,滿滿的情愫、心要改變命運的渴望,幾度掙扎,終於掙開了禮教的束縛,羞怯怯的說出問題。

  「你……應該還沒娶妻?」

  他不知道公主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老實回答,「家貧,尚未娶妻。」

  正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滿意的點點頭。

  事情一旦起了頭就容易開口,她繼續說:「春兒說……有些宮女背著我和你那些弟兄們……暗通款曲……」

  他一驚,難不成公主故意支開宮女就是要盤問他這事,他是知道的.但不能、也不願出賣同僚。「下官不知。」

  「你倒是挺夠義氣的嘛。別怕,我不是要處罰他們。」

  「那麼公主的意思是……」他迷糊了,弄不懂公主的意思。

  望著他寬闊的背膀,她鼓起勇氣跨過那條鴻溝,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拉住他的衣衫,額頭輕輕靠上,真正碰觸到他的身體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覺。

  原來有個人依靠的感覺這麼好。

  「公主……」

  背後靠上的溫暖著實嚇了他一大跳,他僵直的站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陣意亂情迷,體內的熾熱呼應著背後的溫暖,他熱得受不了。

  「他們都說我貴命,不管我願不願意就把我送上船,離鄉背井,遠離親人,孤苦寂寞誰憐?就算僥倖沒有葬身海底,恐怕也難逃和番的命運,你說,我這是貴命嗎?根本就是歹命……」

  他靜靜聽著她訴說身不由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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