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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簡喜歡的摩卡,芳香微苦,酸味強、有勁道,如果你平常不喝咖啡的話,建議從口味比較溫和的開始,拿鐵跳舞咖啡是個不錯的選擇。」平心似乎看出她的窘境,體貼地說明並且建議。

  「咖啡還會跳舞?」王家兄妹驚訝地睜大眼睛,他們家了不起就是沖泡式咖啡,還真不知道咖啡的花樣這麼多。

  「會。」方修月爽朗一笑,回到櫃檯忙了起來,沒多久咖啡就送上來了。

  一個玻璃有手把的愛爾蘭咖啡懷中呈現白、黑、白三層顏色,位於中段的咖啡在底層牛奶和上層奶泡中間微微地上下波動,看起來就好像在跳舞一樣,所以叫跳舞咖啡。

  「真的耶!」曼沁驚奇地輕呼一聲,但隨即不好意思地捂著嘴唇,覺得自己好像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簡裡安笑笑,指著跳舞咖啡說:「哪,你看,人生就像這杯咖啡,雖然中間的咖啡有點苦,但是上下部夾著甜甜的牛奶,攪一攬就會很好喝,一點都不會苦,所以,不管你是因為什麼事躲在公園裡偷哭,別往牛角尖裡頭鑽,只要和其他快樂的事情攪一攪,就不覺得太難過了。」

  「一杯咖啡也能掰出這麼一番人生大道理,佩服,佩服。要不要我幫你介紹給我的編輯,讓你寫本『人生就像是一杯咖啡」什麼的,說不定還會大賣呢,」方修月半開玩笑地說。

  「ヘ,這個主意不錯,反正我失業,玩玩也下錯。不過我動刀慣了,早就忘了怎麼動筆,前輩,教教我吧。」

  「算我沒講,你還是去剪頭髮吧。」他白天要顧咖啡館,晚上要寫趕稿,哪有空收什麼徒弟。

  雖然才剛認識簡裡安,但是他爽朗的笑容,親切的關懷讓曼沁深受感動,輕啜一口別具意義的拿鐵跳舞咖啡,真的,一喝心情就變好了,

  王兼禾伸手拍拍簡裡安的肩膀,像是無言的感謝,隨手拿起小玻璃懷,咕嚕一口就把黑得發亮的咖啡喝光,濃稠的苦汁害他五官全皺在一起。

  「幫幫忙大哥,你把咖啡當酒喝,一口就乎幹啦。」簡裡安看傻眼了。

  「這種高濃度、高份量的超濃咖啡本來就是這樣喝。」咖啡館館主平心說話了。

  誤打誤撞的王兼禾得意地咧嘴一笑。

  簡裡安邊啃三明治邊口齒含糊地問:「我看你們兄妹倆感情不錯,到底發生什麼事會鬧到你不想回家?」

  曼沁噘起嘴巴,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王兼禾則是氣憤地說起原由……

  第二章

  一輛進口跑車停在王家門前,西裝筆挺的年輕律師莊凱文下車,王兼禾夫婦和曼沁一肚子問號地迎接客人。

  客廳中,主人比客人還坐立難安。

  從昨天接到電話,王兼禾的妻子徐圓就緊張得要命,律師突然找上門一定沒什麼好事,她害怕地靠在丈夫身旁,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曼沁也是志忑難安,這位律師指名要見她,她怎麼想也想不通。

  「我是代表我們美國公司的重要客戶鐘子淇鐘先生來的,我叫莊凱文,請多指教。」莊凱文禮貌地遞上名片。

  「我不認識半個美國人,到底有什麼事,你直說。」王兼禾接過名片草草瞄一眼就丟在茶几上。

  「好,那我就直說了。「莊凱文轉頭直視曼沁,「曼沁小姐,你的父親,也就是鐘子淇鐘先生,他想接你去美國和他團聚。」

  曼沁一怔,笑道:「莊律師,你會不會弄錯了?我爸姓王,現在在鄉下老家種田,哪來什麼美國爸爸。」

  莊凱文從公事包中拿出幾張照片平攤在桌上,那是一位漂亮的年輕女人和一位中年男子的親密合照,還有女子在醫院中抱著新生嬰兒的照片、漂亮的小女嬰推著學步車……

  「這是爸。」王家兄妹同時發現父親與那位年輕女子的合照,驚訝地拿起來看個仔細。「這個女人是誰?」

  「她叫江品萱……」莊凱文說明調查結果。

  二十年前,江品萱到美國留學,結識波士頓富豪鐘子淇,兩人旋即陷入熱戀,半年之後被鐘妻發現這段婚外情,兩人黯然分手,鐘子淇回歸家庭,江品萱放棄學業與愛人,孤身返台。

  回台之後,江品萱生下一女,由於娘家不能接受她未婚生子,於是她獨力撫養女兒,可惜紅顏薄命,在病故之前她把繈褓中的幼女托給王姓表哥收養。

  「那個女嬰就是曼沁小姐你,不信的話,請向鄉下的王老先生查問。」莊凱文把調查書推到瞠目結舌、差不多已經變成石頭的王家兄妹面前。「當然,為了感謝王家照顧曼沁小姐這麼多年,鐘先生提供兩千萬台幣做為謝禮,只要曼沁小姐肯回美國和他團聚。」

  「兩千萬?!兩千萬?!」聽到錢仔聲,徐圓的兩隻眼睛立刻變成$$,撥開丈夫和小姑,擠到律師前面興奮地追問:「那個姓鐘的很有錢嗎?一出手就是兩千萬!真的假的?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王兼禾聽到妻子講這種話,氣得回過神來,劈哩咱啦就是一頓好罵。「你講什麼瘋話,我管他有沒有錢,妹妹是不賣的。」

  「反正她畢業到現在也找不到工作,既然有個有錢的美國爸爸要認她,她就去美國過她的好日子,然後那筆錢給你開機車行,兩全其美,這樣不是很好嗎?」徐圓理直氣壯地說。

  夫妻倆也顧不得有客人在場,各持己見地吵了起來。

  莊凱文傻眼了,想要制止吵架繼續談正事,但他那令人折服的流利口才面對重炮互轟的夫妻吵架可是一點都派不上用場,反而不時被流彈打到。

  曼沁腦中一片空白,耳朵也聽不見旁邊的吵鬧聲,發顫的手笨拙地拿起桌上的照片。

  這個女人是她的親生母親?這個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這個女嬰是她?好奇怪,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吵個不停的兄嫂,叫了二十年的哥哥不再是哥哥,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不再是家,而她也不姓王。

  頓時,一種被連根拔起的痛、一種無依無靠的慌,感覺到她的世界正一片片地崩落、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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