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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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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陳萸廷不買賬。「那這輩子就更應該把游泳學會,克服障凝呀。」都犧牲了自己放學後的時間來幫她了,逼也要逼到她學會為止。 徐美琴在水池裡身手矯健的有如一條美人魚。「看,曉霧。」她在池中揮手道:「游泳真的很好玩的。」 蔣葆寶在她身邊當示範。「看我的動作,身體放鬆,踢水,自然就浮起來了。」 曉霧恐懼地瞧她們一眼。「說的比做的簡單。」但還是乖乖地跟著同學練習踢水,免得再次被丟進水裡。 不知道練習了多久,陳萸廷說:「好,今天就練到這裡。只要這個禮拜我們天天都來練習,保證你很快就會學會。」 接下來幾天,果然幾個戰友都很有義氣地陪曉霧到游泳池練習。 如此到了第五天,她終於學會換氣了。儘管劃水和踢腿的姿勢有點狼狽,但勉強可以過關了。 而曉霧也累得放任自己沉進池裡,讓陣陣的水波往她身上拍打,她則動也不動地在水面上漂浮。直到她飄到池邊,一雙手突然捉住她的雙腕,用力地將她從水裡提上來。 她驚叫一聲,頭臉都是水的看著捉住她的人。 太陽剛剛下山,一勾淡銀色彎月懸在天上。 羲雅臉上陰鬱的表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兩眼對望的那一瞬間,她有一種心事被窺破的驚慌,心跳暫停了一下。 這時陳萸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已經替她拿來她的衣服和書包。徐美琴也急急地把她的大毛巾披在她身上。 她已經一整年沒仔細聽他的聲音,因此她不知道此刻他較以往更為低沉的聲音裡,充滿著的情緒是什麼。 她只聽見他說—— 「……出事了。」 忘了她發過不再跟他說話的誓。「什麼?」 「快跟我走,旭日出了車禍,人在醫院裡……」 「什麼?」 他扯下那塊大毛巾,胡亂地在她身上擦拭一通。 曉霧幾乎是機械式地將幹的制服直接套在濕泳衣上。 等她穿好衣服,他已經捉起她的書包,一手拉住她便帶她往外狂奔。 夜裡的風不斷地吹在她身上。 她聽不見周遭的聲音,只除了他們因奔跑而發出的激烈喘息。 到了大馬路上,他攔下一輛計程車。 他將她塞進車裡,自己也跟著擠進車廂。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長高了,否則車廂裡怎麼會這麼擁擠? 她一直在抖。 他觸到她冰冷的手臂。她聽見他叫司機把冷氣關小。 再下一瞬間,他伸出雙臂抱住她,將他的溫暖給她。 她不敢問。不敢問為什麼他會這麼急著帶她到醫院。不敢問旭日的情況。不敢問事情是怎麼發生。 她只是覺得好冷、好冷。 她不由自主地發抖,連嘴唇也是。「羲雅?」她無意識地喚著。「羲雅……」 他讓她的臉埋進他溫暖的胸前。「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曉霧,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這裡。」 他的堅定緩和了她的恐懼。 她緊緊地抱住他,再說不出話來。 旭日…… 趕到醫院時,爸爸媽媽和朝陽都在。 看見她,朝陽伸出手。「來。」 曉霧投進姊姊的懷裡,跟著全家人一起放聲哭了出來。 旭日不在了…… 死亡是一件令活著的人難以承受的事。 早雨和晨曦連夜從臺北趕回來,林家爸爸和媽媽的白髮似乎在一夜中全冒了出來, 那一陣子林家一家人還無法適應一個女兒已經不在人間的事實。 吃飯,還是準備跟平常同樣多的碗筷。 等大家坐下來,才發現有個位置是空的。 於是那一頓飯就再也沒有人吃得下。 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好。 最令人擔心的是朝陽。 雙胞眙是一個靈魂分住在兩個軀體,大家都擔心旭日一走,朝陽會承受不住。 除了旭日離開的那一天她曾放聲大哭過一次,之後她的臉上一直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葬禮那一天,天空出奇的藍,萬里看不見一片雲。 早雨看著洗藍的天空,不禁喃喃道:「啊,三妹也不要我們傷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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