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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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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說:「小心一點,別讓他弄傷你。」這樣的佟夏森是他不曾見過的。他好象……瘋了。 佟夏森在掙扎,卻沒有傷害到她。他只是徒勞無功地掙扎,像落進陷阱裡的野生動物哀哀可憐的想要逃出生天。 亞蓓緊緊的把他抱在懷中,低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在你自己家裡呀,怕什麼呢?床底下的怪物嗎?不怕不怕,我看過了,那裡什麼都沒有,不信你自己看看……只要看一眼就好,沒有怪物的,是不是?!」 她覺得,在她懷裡的他不是個成熟的男人,而是個嚇壞了的大男孩。 亞蓓持續不間斷的安撫著他,漸漸的,掙扎的次數少了。她可以感覺到他漸漸平靜下來。 當他睜開眼睛看著她時,她知道他已經恢復了清明的意識。 「你還好嗎?」 不知何時,已不是亞蓓抱著他,而是他緊緊抱著亞蓓,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 還是陌生人的他們,此時此刻,卻彷佛能夠看進對方的心靈深處。 這是佟夏森第一次這麼近看她的眼睛。 亞蓓卻已經不意外在他眼底找到悲傷與憂鬱。但是再仔細一看,似乎……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你在找尋。」他說。 當聽見他那麼說時,亞蓓突然明白了。 原來——「你也是。」 她試圖尋找一份完整的生命經驗。 然而在此世間,誰不是如此? 差別只在於她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而他不知道他知道他也可以找到他所要尋找的東西。她已經出發,他卻還停留在原地。 這深刻的、令人震撼的眼眸交會。 他們體認到,本質上他們有著相似的靈魂。他似乎可以感覺到她能夠看穿他的恐懼。 「你不要怕,床底下沒有怪物。你鼓起勇氣自己看一眼,你就會相信。」 「我相信。」他憂傷地說。因為怪物在他的心底。 第八章 繭之心 「蓓。」伊莉莎從助理人員手中接過電話。 聽著朋友熟悉的聲音,亞蓓笑道:「我猜你還在醫院,我猜對了。」臺灣的時區與溫哥華相差十六小時。「你在忙嗎?有沒有時間陪我聊一下?」 「忙是一定的,醫院轉來了幾個新的病人,每個人都有令人頭痛的問題。」頓了頓,伊莉莎說:「其中一個尤其令人苦惱,你猜是誰?」 伊莉莎的病人亞蓓怎麼可能會認識。她猜不出來。「我不知道。問題很嚴重嗎?」 「他一直跟我訴苦,我除了安慰他幾句以外,也沒辦法做什麼。而且我的話他根本一句也聽不進去,我不知道他來找我有什麼用?」 伊莉莎的口吻讓亞蓓察覺出有些不尋常。「究竟是誰呀?」 「還有誰?」她說:「席斯先生跟你問好。」 亞蓓還來不及阻止,那頭電話已經易手。「亞蓓。」 亞蓓初初聽到他的聲音時除了訝異以外,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我好想你,你現在在哪裡?」 「啊,我在臺灣。」她打這通電話是想問伊莉莎一些事,她沒有料到席斯會在伊莉莎那裡。 突然有些愧疚起來。這幾月來,她打電話回家過,也打給伊莉莎報告進度,每通該打的電話她都有打,但她竟然忘了打給席斯問一聲好。 她是不是太漫不經心了?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席斯不滿地問。 她不小心……忘了。但這樣說好象太傷人心。「我太忙,旅行很累。」可能這也有點關聯。 「算了,既然累就回來吧,亞蓓。」席斯蹙著眉說:「任性這麼久也該夠了吧,不要告訴我你打算一輩子就這麼無頭蒼蠅的找下去?你究竟在找什麼?過去的都過去了,為什麼你不肯正視我們的未來?」 任性?亞蓓沉默了很久才回話。「我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一直找下去。但是現在我還不能回去,等我覺得夠了——」 「那是多久?」席斯追問:「一年?兩年?」 亞蓓再度沉默了一段時間。「海鳥觀察季開始我就會回去工作。」 「工作?」席斯不高興地道。「你把工作看的比我還重要!」亞蓓會為了工作回紐芬蘭,卻不考慮為了他而回家。席斯臉色鐵青。 伊莉莎在一旁憂慮地看著他。 即使隔著話筒,亞蓓還是感受到席斯的不滿。「這些事情等我回去再談。」她說:「電話費很貴,你讓我跟伊莉莎說話——」 結果他掛了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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