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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這一次,她終於看到了一個她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盲點——非常奇怪的一點。

  這封信上沒有署名,甚至,也沒有標示任何日期。

  而且信紙也比她所看見的還要陳舊,雖然保存得十分良好,也依然帶著淡淡花香,但卻沒有一般嶄新的信紙製成以後,所必然會有的那種新紙槳的味道。

  可見得這些信紙或許已經存放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而像這種湛藍色的信紙所使用的染料和材質,必定不是尋常人所能負擔得起的。所以潘妮大膽猜測這些信可能出於上流社會或富豪之家。

  當然也有可能不是。但如果說她能找出販賣這種信紙的商店的話,或許她就能找到寫信給她的人。

  或許……

  或許他終究還是不該來的。

  費雪公爵站在他倫敦梅菲爾的貝林登大宅時,腦中所閃過的,就是這樣的念頭。

  這裡有太多關於她的回憶。他怎麼能夠忍受日日夜夜待在這裡,然後任由那些甜美又痛苦的回憶來折磨他?

  他差一點就要轉身離開。但亨利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手中捧著一大迭宴會的邀請函,提醒著公爵,他還有「重要的任務」,不能棄甲逃逸。

  他揉著眉強迫自己自那些邀請函中挑出幾張,好決定今晚的去處。

  而一看到那些素負惡名的主辦人大名時,他有強烈的衝動想要將那些邀請函統統丟進廢紙簍裡。但他的理智告訴他,最危險的去處就是最快的捷徑。

  如果他想要在最快的時間裡幫海莉打進這個現實的社交圈裡,宴會主辦人的消息傳播效率,最好得納入考慮。慎重的。

  皺著眉,他挑起一張印有粉紫色小花的信封。

  格格笑夫人的宴會。

  亨利偷瞄了一眼。果然是個令人痛苦的「好選擇」,這位女士等同于全倫敦的流言中繼站啊。

  「就這封吧。」公爵說:「派人去通知男爵,然後將我的馬車準備好,要最好最豪華的那一輛。」

  「是。」亨利領命而去。同時期待地想知道在離開社交圈六年後,全英國最英俊的公爵將會在格格笑夫人的宴會裡,造成多大的轟動。

  那一定很有趣。他微笑想。真希望他能在場。

  而如果當公爵發現潘妮小姐也在倫敦時,那事情就會更加有趣了。

  亨利臉上的笑容拉大、再拉大。

  而公爵則擰著眉撫著剛剛又抽痛起來的腿,但願這一切能夠儘快落幕。

  格格笑夫人所舉辦的宴會在倫敦社交圈裡向來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不僅因為格格笑夫人的宴會向來新奇有趣,同時也是因為只有在夫人的宴會上,才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倫敦社交界所發生的最新時事。

  沒有人知道這位嫁了兩任公爵的公爵未亡人,究竟哪來這麼大的本事能夠握有全倫敦最新最快的消息,但如果不想在宴會次日後才從別人口中聽到不知道己流傳過幾手的新聞時,那麼最好親自出現在宴會中。

  凡是想在社交界佔有一席之地的貴族們,莫不絞盡腦汁想自夫人手中拿到一張印有紫色花朵的邀請函,好證明自己在社交界重要的程度。

  而王侯淑女們也都視格格笑夫人的晚宴為社交季裡的高潮節目。因此這一晚,其它人是不用想與夫人爭鋒了,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會湧向格格笑夫人——前愛丁堡公爵暨前溫特理公爵未亡人在倫敦布魯斯貝利區的豪華庭園式宴會大廳。

  杭丁頓伯爵一家人也不例外。

  潔絲與潘妮在伯爵和伯爵夫人的陪同下一同抵達格格笑夫人的宴會地點。

  在還沒找到伴護的情況下,艾美這位伯爵夫人已經打算肩負起「監護」潘妮和潔絲兩位未婚淑女的重責大任。

  他們準時到達,但整條倫敦大街上還是塞滿了赴宴的人潮和車潮,連馬車要通過都有困難。伯爵只好讓車夫在大門口將他們放下,然後在午夜時再來接他們回去。

  潘妮就跟在潔絲的身邊,與杭丁頓伯爵伉儷一齊走進那間鑲滿了鏡子的宴會廳。

  是的,格格笑夫人仿照了普魯士的鏡廳,將自己的宴會廳用水晶般的鏡子來裝飾壁面。因此當潘妮一走進去時,實在無法確定大廳裡究竟有多少人。鏡子與燈火交互輝煌,令人眼花撩亂。

  格格笑夫人喜歡美男子是出了名的,因此當她看到杭丁頓伯爵時,立刻拋下正在招呼的客人笑迎了過來。她身上穿著一襲誇張的白色蕾絲禮服,嬌小的個子幾乎要被淹沒在層層的蕾絲中。遠遠看去,可能會讓人誤以為是一隻大型的天鵝。

  杭丁頓伯爵笑看了他的妻子一眼,低下頭,讓將近五十,卻依然保養的十分得當的格格笑夫人親吻他的臉頰。

  「杭丁頓伯爵,你知道當你結婚時,整個倫敦城裡有多少女性為你心碎嗎?」

  杭丁頓伯爵韋斯特在婚前是出了名的浪子,誰會料想到他最後會栽在一個小小的男爵女兒手裡。

  「我只能說——」格格笑夫人紅潤的臉龐看向艾美。「親愛的,你可得好好將他拴緊,畢竟每個人都知道我正打算再結婚一次,咯咯咯咯。」真好,不用多做解釋,想必現在你已經知道「格格笑夫人」名號的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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