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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連睡了一天一夜之後,他神清氣爽地醒過來,簡單打點過後,提了劍便到後院舞了一回。

  練過劍後,正待去拜訪主人,然而項少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一旁,身上一貫是黑色的綢衣與毛氅。

  已經是三月天了,即使是位於東陵北境的鳳天都已進入春季,積雪早已融了,氣溫不再嚴寒。怎麼他身體如此虛弱,竟還需要披著溫暖的大氅?

  仔細一看,項少初的身骨果然有些單薄。

  也許還太過單薄了點,他的面頰甚至因為略帶寒意的早風而微微泛紅,嘴唇則略呈蒼白的粉色。

  「將軍起得真早。」項少初朝他走了過來。

  拭了拭汗,衛齊嵐說:「我睡了一天一夜,不早了。」

  「將軍連日奔波才休息一天一夜,我正猶豫著是不是要請人叫醒你呢,沒想到你已經起身了,看來還練了一回劍。」

  衛齊嵐的衣衫不知何時半敞開來,隱約露出結實的上身。發覺項少初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低頭一看,發現衣衫敞開,便順手理了理衣襟。

  「你身上有很多傷。」只是一瞥,他便看見了衛齊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都是舊傷了。」武將身上,要不負傷,除非邊境無戰事。

  只見項少初仍盯著他的上身看,讓衛齊嵐忍不住以為他的衣服又鬆開。因為他看起來似乎很想伸手碰。

  沒料到項少初會問:「痛嗎?」

  錯愕的衛齊嵐半晌才反應過來。「當然會痛。」

  項少初沒料到自己會問,更沒料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他忽而笑問:「英雄也會喊痛?」

  這是第幾回了?衛齊嵐覺得好像常聽見項少初喊他「英雄」。雖然平時也常有人這樣喊他,可他都不以為意。只是項少初似乎比一般人更常這麼稱呼他。這使他突然想起日前在西北城門時,他曾經說的話,當時他說……

  衛齊嵐反轉手腕,收劍入鞘,笑了笑,說:「英雄也是人啊。」

  聞言,項少初忽而笑了起來,朝他深深一揖道:「既然將軍已經起身了,那麼請先梳洗更衣,準備入宮面見王上吧。」

  「項大人也一道嗎?」直接入宮面聖,還是跟項少初一道,或許會相當引人側目?

  似乎明白他在想些什麼,項少初目光挑釁地看著他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容軍師已經來了,正在堂前等著接將軍回府呢。」

  聽見這消息,衛齊嵐臉上並不見意外,只是點頭道:「那麼,你我稍後見了?」

  「是的,稍後見。」項少初輕聲回應。

  與他的會面,已經不再是不可預期的了。

  三年多來,他再次深切領悟到「今非昔比」這句話的含意。

  原來,項少初不知何時開始,也已經不再是多年前的那個項少初了。

  滄海桑田,恐怕也不如人事全非來得更加變幻莫測吧?

  容四郎親自駕了馬車在侍郎府的堂前等候迎接,看見衛齊嵐手腳完好的從內院裡走出來時,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將軍,屬下來接您回府了。」鮮少以屬下自居的他,在人前還是得做做樣子。

  衛齊嵐早早換上冷漠高傲的面具,冷哼一聲,擺出大將軍應有的架子道:「怎麼沒早點來?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別忘了我還要入宮面見王上。」

  「是屬下來遲,請將軍見諒。」容四郎額上青筋跳動著。「不過昨日屬下來時,聽說將軍還醉著醒不來呢。」

  衛齊嵐粗聲道:「說什麼傻話,本將軍千杯不醉,哪裡會醉到醒不來!」

  「是是是,屬下失言,堂堂紫衣將軍怎麼可能會醉到連自己睡倒在侍郎府裡都不知道呢。」

  「哼!你給我閉嘴!」重重哼了一聲,衛齊嵐坐進了馬車裡。

  不一會兒,這輛馬車便駛向王城另一頭的將軍宅邸。

  而紫衣將軍醉睡侍郎府一天一夜的事蹟也傳遍了整個王城。

  正如他們所預期。

  回到宅邸,摒去眾人後,容四郎才問:「情況如何?」

  衛齊嵐已經換上武將正式的朝覲袍服,臉上哪裡還有一絲醉意。只見他淡淡笑道:「這回可是遇上對手了。」

  容四郎眼睛頓時發亮。「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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