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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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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從另一書架上取下一本《太陽系的九大行星》。正想發表高論,柴健已先開口:「那是我開始認識宇宙時所接觸的第一本書,意義深遠。」他拿過書籍,翻到書後,「你看!藏書票上頭還有我的簽名和日期。那時我才十歲,學校的老師認為我有當天文學家的天分。」 未來看著藏書票上歷歷可辨的簽字,不禁啞口無言。連太陽系有十二大行星的事也不那麼想說了。 柴健一時興起,拉著她到文學類書架旁。回憶起從前往事,他興致盎然。 「我幼年在蘇黎世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常把心愛的小玩意藏在這排書架後。」他動手搬開一疊書,取出一個眼鏡盒。「你瞧!我把從爺爺那裡偷來的眼鏡盒藏在這裡,沒有人發現。」他有些得意洋洋。 「你小時居然這麼頑皮!」未來失笑。 「可不是。我是父母和老師眼中的頑童,他們對我莫可奈何。」他攤攤手。 她捏他一把。「你這個被寵壞的小孩,怎麼沒人教訓教訓你!」 「誰捨得教訓,我聰明伶俐無人可及。」 未來被他逗笑。「你自大自誇,賣瓜的老王都輸你!」 他哈哈大笑,引來側目。他噓聲笑說:「在圖書館要保持安靜!保持安靜!」他把搬下來的書放回架上,把木制的眼鏡盒收進口袋裡。 未來問:「不放回去了?」 「想放在身邊做紀念——走!我們到別處去,別老待在這裡。」 接下來,他們沿著利馬得河岸的街道散步,舊市區沿途鋪上石板,看來古色古香。走過了弗洛穆斯特教堂、市立美術館,遊蘇黎世湖、良黛公園。 然後,他又帶她到蘇黎世湖西岸Uetliberg山上,海拔八百七十一公尺的瞭望台眺望整個蘇黎世湖及市區,遠遠望去還可看見伯恩高原,及更遠處的阿爾卑斯山群峰。 瞭望臺上豎立著圓盤,盤上刻有周圍群山的形狀與名稱,他一一為她解說。 他問:「未來,你還有力氣繼續玩嗎?」 「你少瞧不起人!」她答。 柴健笑笑。「那麼我們再爬一百六十七級臺階,到上頭的瞭望塔,可以看得更遠。」 這是挑戰,豈可輸人! 「看誰先到塔頂!我可不會放水,你加油吧!」 「有志氣!」 兩人相爭跑上瞭望塔,兩人氣喘吁吁的,相視大笑。 「隨便捉一個觀光客問,為何哪裡不去專來瑞士,你猜他會怎麼答?」他問。 「怎麼答?」 「他會答:『因為瑞士風景好啊!』你看看這一片湖光山色,即使是蘇黎世這種工業大城,工廠也全規劃在住宅區外圍以避免污染,所以蘇黎世仍然美得像幅畫,沒有教經濟發展牽累了。」 她不知該不該告訴他,今日種種,日後都不存在了,滄海桑田哪…… 她搖搖頭笑問:「那你呢?人家問你,你怎麼答?」 「我啊!我會告訴他,我胃潰瘍,來開刀。」柴健笑說。 未來笑歪了。「多慘!」 「到現在你才知道我有多可憐。」他深情地看著她,任她笑到無力,軟靠在他身。他伸手輕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未來笑夠了,安慰他:「開刀會很順利的,別太擔心!」 「我不擔心。」他說:「謝謝你陪我來,今天會是我一生裡最美好的回憶之一,我會常常想起它。」 她刻意掩飾即將離別的愁緒,但該面對的,還是逃避不了。 未來抬起眼眸。「柴……別這麼傷感。」 「我沒有傷感。」 他幾乎要舉手發誓。「保證沒有。」 人是不能太貪心的,他曾經擁有,至少已強過不曾擁有過的人。 他不傷感,未來卻反倒覺得有些酸楚,她低垂下頭。 他將她攬近身邊。「你是上天派來治癒我的,我不知道該感謝誰。」他輕喚她的名。「未來、未來……不管你來自哪裡,答應我,勿忘我。」 未來莫名濡濕了眼眶。 「回去以後,也許會不小心忘了你。我的生活一向忙碌而充實,我女兒即將出生,我得分神照顧她;我丈夫若到獵戶星雲工作,我又要分神想念他,我——」他突然低首吻住了她的唇,深情地吻著她,但很輕很輕,不敢多施半分沉重。 未來訝異地睜大眼,她在他告別的輕吻中流淚。 柴健許久才放開她,聲音沙啞:「只要偶爾想起我。再見了,未來……」 再見,再見……宣示分手時,別再說再見。 未來離開蘇黎世時,並未料想他在蘇黎世的最後一次見面是最後一次了。一訣成為永別,這是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知道的事。 故事要從她回到臺北後說起。 當未來回到臺北時,已是華燈初上。 她回到陽明山上的別墅,未進門前,看見屋裡燈亮著,有些訝異。 她記得柴健說李嫂請了一禮拜的假,她該是過兩天才會回來。是誰在屋裡? 猶豫片刻,她打開大門。兩名身穿防塵衣,臉孔如出一轍的陌生人站在她面前。她有些訝異,一時失了神。 一名陌生人開口道:「EBH587O331?」 「什麼?」未來有些恍惚。 那人覆述:「你是EBH587O3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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