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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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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生怕真的會為他們的婚事招來不吉利。 "別慌,寒梅,不會有什麼不吉利的,那只是某些地方的傳統,不必當真。"他忙安撫道。 "真的?"她懷疑地問,卻又不願意反駁,畢竟他看見了已是事實,她倒寧願不信家鄉婚俗的真實性。 "真的,有些州郡還流行讓新娘子穿上嫁衣,讓想娶這個新娘的男子去搶婚呢。如果你不信,把嫁衣換下來,我就當作沒看過,重新走進房裡,好嗎?"伸手揩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哭才不吉利呢。"她似乎太緊張了些,是因為後天的婚禮嗎? 寒梅聞言,忙抹去眼裡的水霧,推他出去。"你先出去,我換件衣裳,你待會再進來,就當作沒見過我穿嫁衣。" "好好好,記得多穿幾件保暖一點的衣物,外面冷。"他被推著出門,仍不忘交代。 片刻之後,寒梅喚周訪煙進房來。 "你怎麼這麼慢才回來?"她裝作他剛剛回來,沒見到她穿嫁衣。 "我知道,是我回來晚了。走吧,我把馬車停在外頭。"他上前挽起她的手,緊緊握著,撫平她猶不安的情緒。約好了今夕要一同去看燈,他可不愛她哭喪著臉。 今晚未降雪,十五圓月高懸於天,柔柔和和的照著大地,不與人間燈火互爭輝煌。 馬車在朱雀門停下,今夕無宵禁,雖已子時,賞燈的遊人仍然四處可見。 開封府紮的鱉山是重頭戲,不能錯過。 南門宣德樓前的鱉山,左右紮成文殊、普賢菩薩像,分別騎跨獅子、白象,菩薩像的五指是出水道,用轆轤將水絞到燈山高處,用木櫃貯存,逐時放下,形成一道人工瀑布,彩門左右,以草把縛了兩條戲龍,外頭有青幕遮籠,草上密集放置燈燭數萬盞,望過去宛如雙龍飛走,氣勢驚人。 第一次來京城看燈的寒梅不禁咋舌連連。"這樣的大燈不知道要紮多久呢?" "官府從去年冬至時就開始雇工來弄這些,你說它紮了多久?"小時候住在京裡的周訪煙倒不覺得稀奇,因為年年大同小異,看慣了,反而是那些精緻出奇的小燈引他注目。 "從冬至開始……"寒梅屈指數著時日。"那不就花了快一個月!" "差不多。"人潮未隨著時間愈晚而減少,他牽著她的手,以免被人潮沖散。 "明明這麼晚了,大家還在外面晃,燈這麼多,這麼亮,感覺上好像白天。" 走往燈火較稀疏的地方,他叫住她。 "寒梅,你回頭看看,那些張燈處是不是就像一條銀河?" 寒梅驚歎于眼前的美景,聽見周訪煙的比喻,她不禁笑道:"那燈海若是銀河,你我就該像牛、女二星——" "怎麼不說下去了?"他並未察覺她的失常。 "不,不像不像。"寒梅搖搖頭,否認方才的比喻,織女和牛郎一年才會面一次,她才不要像他們。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麼不安?他們後天就要成為夫妻了不是嗎? "什麼不像?"寒梅今天好像不大對勁。 寒梅甩去莫名不安的情緒,勉強笑道:"沒什麼——對了,是不是快要放煙火了.我們快去找個好位置吧。" 寒梅話才出口,一枚煙火即被施放到夜幕之中,發出耀目的火光。 "糟了,開始了,我們快上鐘樓。"他隨即拉著她往不遠處的鐘樓跑。 鐘樓上的視野極好,他們一口氣奔上樓,氣喘吁吁地看著又一枚閃耀的銀花沖飛上天,在空中完成它美麗而短暫的一生。 "好美!"寒梅不禁讚歎。 他們在石梯上坐下,目不轉睛地望著煙火一次又一次的照耀黑漆漆的天空,如月,如星。 "那麼你該笑,不應該掉眼淚。"他為她頰上的淚痕心折。 "有點冷。"她頭也不回,癡望著天空。 寒梅是怎麼了?周訪煙有點擔心地摟她靠進懷裡,溫暖的大氅裹住兩人的身軀。 "這麼美麗的時刻,多希望時間就此停留不再前進。"她若有體悟地道。 "不再前進,那後天的婚禮怎麼辦呢?"他笑出聲,笑她的傻氣。 但是至少這一刻我們是在一起的。寒梅將這話放在心裡,不說。她不想承認這個煙火夜,與過去他離開前,他們在龍王廟的那一夜好像。 是她多心了吧。再過兩夜,她就要成為他的妻了,不是嗎? 嗯,一切都沒什麼好擔心的,絕對。 挽過面後,香粉撲臉,胭脂上唇,遮掩了稍嫌蒼白的神色。 紅巾蓋頭,重掀開後,她就是他的妻。 一切妝點完畢,已是嫁娶吉時,寒梅被攙扶著走到正廳,准奮拜堂。 紅綾的一端遞向她的手,她緊緊用力握著,有點緊張,手不覺微微顫抖。 要拜天地了吧,怎麼突然喧嘩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周大人,很抱歉打擾您的喜事,皇上請您即刻入宮一趟。"廳內一片喧騰,紅綾的另一端失了握持,垂落在地。 發生了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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