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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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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力地看了寒梅一眼,搖頭道:"這下可稱了你的心了吧?好吧好吧,我不再管你,就隨你去了吧。" 沒了氣焰,寒文像一下子老了許多,他拖著腳步走進房裡,廳中只剩下寒梅與柳飄香。 寒梅愣愣地看著周訪煙決絕離去的方向,心中浮起一種悵然若失的奇怪感覺,仿佛聽見所有人都對她搖頭歎氣,她也搖頭歎氣起來。 "事情不都如你的願了嗎?怎麼還垂頭喪氣的?"柳飄香端著茶碗,透過嫋嫋白煙看著憑窗而坐的寒梅。 "飄香,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寒梅收回遠放的視線,認真地思考。 柳飄香優雅的飲了口茶,不急著回答寒梅的問題,只說:"這下就事你要的結果嗎?你又何必再問我對與錯?"早在前天寒梅來桃葉館找她幫忙時,她就告訴過她事情可能造成的後果了。 寒梅找她,是為了拒嫁,她這步棋下的險,或出能幫上忙,卻絕對是下下策,寒梅的名聲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她勸過,但她不聽,她也沒辦法,基於兩人的情誼,她還是出面幫了她。 跟寒梅認識了兩年,早知道寒梅說風就是雨的個性,若非已無計可施,寒梅絕不會來麻煩她幫忙的。 剛剛她看得清楚,寒梅的計劃雖然成功了,但對她來說,或許是一生中最大的敗筆也說不一定。 那個周家的少爺,寒梅此刻的悵然若失便是來自於他的決絕離去。 "是啊,是如我的願了,可是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開心呢?"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逼她成親,今大的事若傳出去,更不會再有人上門提親;明明是極成功的完成了計劃,她該高興的、為什麼她感受不到半點勝利的滋味?她究竟是大獲全勝,還是敗的一塌糊塗呢?她開始懷疑了。 "或許是因為你把你爹給氣壞了。"柳飄香替寒梅指點迷津。 "是啊,他是被我氣壞了。"寒梅開始心生愧疚。 "也或許……是因為你其實並沒有如你以為的那麼不想嫁人,如意郎君從此過門不入,你後悔了。"柳飄香相信她識人的眼光不差! "這就扯遠了,我巴不得那些男人離我愈遠愈好呢。"寒梅反駁道。 "是嗎?就算真扯遠了也不能怪我呀,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哪能知道你真正的心意到底是什麼呢?與其問我,不如還是問問你自己的心吧,看你到底是愛哥哥,還是不愛哥哥。"柳飄香故意激寒梅。 "當然不愛!"寒梅急著否認。 "你若說你愛我,我可不依。"柳飄香戲謔道。發覺被擺了一道,寒梅抿抿嘴,站起來道:"我送你回去吧。" 柳飄香看看天色,從容地站起來,率先走出寒梅的房門。"也好。不過寒梅,我這是奉勸你一句,花開當折直需折——" 寒梅打斷柳飄香的奉勸,打哈哈。"我又不是採花賊。" 柳飄香擰起眉,回過身捉著寒梅的手,正經而嚴肅地說:"我是教你要懂得珍惜,別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別像我……" "飄香……"自知勾起了柳飄香不愉快的過往,寒梅識相地轉移話題,"走啦,桃葉館無人當家,可要關門大吉了。" 人人都有一段過往心事,對於柳飄香的那一段,她雖為她感到心疼,卻也無法可幫。 兩年前,柳飄香還未淪落風塵,她意外地救了滿身是傷的她,好一段時間她不飲不食,曾經以為或許救不活了,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喚起了她自己的求生意志,總算度過了難關,奇跡式的活下來。 淪落風塵,是她自願的,以她姣好的外貌,很快便豔名遠播,成了蘇州第一名妓,當了桃葉館的紅牌,如今的柳飄香比任何人都堅強獨立,在她玲瓏八面、長袖善舞的高明交際表相下,又有誰識得她曾是當年楚楚可憐的落難佳人柳斂眉呢? "寒梅,你不是要送我回去?"柳飄香站在廊外,午後的陽光照染在她的織金綾羅衫袖上,閃閃發光,像是天女的羽衣。 寒梅一時被那光芒奪去了心神,恍恍惚惚聽見柳飄香的聲音、醒神過來,應聲道:"喔,就來。" 飄香有她自己的一段故事,而她呢,她也會有故事能在年老時向人訴說嗎? 這天,寒梅照著大夫開的藥單到藥鋪抓藥,這才後悔前些日子實在不該請柳飄香幫她擋駕。 阿爹這次真的被她氣病了。 將藥單遞給藥鋪的夥計,寒梅則坐在門邊的長凳子上等夥計包藥。 藥鋪外,一輛馬車停下來,沒多久,一名年輕男子打起擋塵土的門簾進來。 寒梅臉垂的低低的,專注在想心事,沒去注意鋪子裡來來往往的客人。 年輕男子走過寒梅的身邊,腳步停頓了下,又走向櫃檯後的夥計,兩人交談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夥計拿著包好的藥,叫寒梅。"小哥,你的藥包好了。" 寒梅回神過來,答應了聲,楞楞地站起來拿藥。 正要接過藥包,一隻手半空攔截,她抬起頭,心驀地一驚。 "這裡面是什麼?"年輕男子截住夥計遞給寒梅的藥包,問夥計。 夥計識得這名男子,便將藥包裡的藥名說了一遍。 治風寒的。年輕男子低下頭問:"你病了?" 她看起來氣色是有點不好。 寒梅搶過他手上的藥包,付了藥錢,搖頭道:"是我阿爹病了。" "被你氣病的?"男子笑問。 寒梅抿嘴,掉頭便走。"不關你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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