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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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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女授受不親!若若的舉動教秀才原本一張病懨懨的臉驀地脹紅;他不自在地別開臉,口中直念阿彌陀佛。玉貞才剛過逝不久,他怎能對其他女子產生異樣的感覺?阿彌陀佛…… 沒注意到秀才的異樣,若若鬆開扯住他衣襟的手,落座長凳,撐起手肘冷靜地思索。眼角余光瞄向對面不發一語的薛浪雲,隨即,她放聲大叫: 「原來你迫我離開怡春院,就是要我替你背黑鍋!你真懂得打如意算盤!」 薛浪雲正拿著葫蘆飲酒,聞言,他抬頭掃了她一眼,唇始終緊抿著雖未否認,可不代表他承認;說實話,他根本就沒要她背黑鍋的打算,而他之所以會出手擊昏她、將她帶出怡春院,只是不想惹麻煩罷了。 當一個職業殺手,可不代表他喜歡陪官府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他犯下的案子,件件都處理得天衣無縫,官府從不曾追查到他身上來;他又怎麼知道昨夜竟會冒出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被她給認了出來?因此,在不確定她會不會報官,又不願濫殺無辜的情況下,他也就只好將她擄了出來。 但,帶她出來以後呢?這點倒是他昨晚沒考慮到的。 李俊生死在她的房裡,她又不見蹤影,嫌疑最大的人犯,當然非她莫屬,無意間讓她擔了這殺人的罪,確實也是他當時沒想到的。歸結總總,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已成了他的一大累贅。為了解決這累贅,最迅速的方法就是——殺了她。 若若在大發牢騷一頓後,瞧薛浪雲仍無動於衷,只好泄了氣,哀怨地說:「罷了罷了,誰教本姑娘命苦,就算必須陪你逃亡,我也認了。」畢竟,如果他被官府逮捕砍頭,對她也沒好處。 她這一番話,今薛浪雲譏誚地抿了抿唇。其實,他只消殺了她,一切麻煩就解決了。但他若真不得了手,現在哪還能得到她在那邊嚷嚷?! 薛浪雲對自己感到氣憤。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竟會狠不下心殺死一個危及他的陌生女人,當殺手豈容心軟,若他總是心軟,早讓他死了千百次了。但現在,他又為什麼心軟?就為了那麼一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嗎?再次遇見她,雖不再感到初次見面時的那種震撼,卻少了分對於初識之人應有的生疏;仿佛……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重逢一般!這是什麼道理? 望見窮秀才癡望著若若的模樣,薛浪雲仔仔細細地瞧了若若一眼。這女人確實生得美,雖然她行為怪異,語出驚人,不似一般女子柔順;但那美貌,卻足以吸引泰半男子的心神,也難怪這秀才會變成這副德行。再更仔細地一瞧,他竟隱隱地感覺這女人不像人!怎麼會有這種錯覺?莫非是他酒喝多了嗎? 薛浪雲愈看著若若,眉頭就愈加深鎖。他搖頭揮去方才那異想天開的念頭,這女人雖然粗魯了點,畢竟是人模人樣的,怎麼可能不是人呢?如果不是人,還會是什麼?是人、是人……他向自己強調。 勉強扯了一抹笑,他的心思卻飄得老遠。這世間真有非人世界存在嗎?如果有,那麼夢也可以真實了吧?長久以來,他總是忘不了那個偶爾會不經意地出現在他夢境中的景象——在冰天雪地裡,有一片澄澈清冷的池水,而池水邊有一株傲然獨生的紫色靈芝…… 「我們出城了!」——坐在裝滿草料的馬車上,懸蕩著雙腿,望著愈遠愈小的城門,疤臉男孩開心地大叫。他的聲音清清亮亮的,活像個小姑娘。。原本,他還以為亡命天涯應是很驚險刺激的,沒想到,都如此輕輕鬆松、順順利利地就出了縣城。真沒趣!_而另一邊,一名莊稼漢倚著草堆而坐,頭戴著一頂破舊的斗笠,神情淡漠,恍若未聞男孩的話。 男孩從車尾移坐到莊稼漢的身邊,扯著他的衣角搖晃,問道「爹,已經順利出城了,接下來,咱們要往哪裡去呢?」 莊稼漢一臉不耐煩地回道:「浪跡天涯,去不去?」 男孩的雙眼頓時閃爍熠熠,讓人瞧了,幾乎可以忽略他臉上那條由右眼袋橫過鼻樑、延伸到左頰的醜陋疤痕。 「浪跡天涯?聽起來好棒啊!我要去、一定要去哦!」男孩大叫。 莊稼漢冷哼了一聲,拿起腰間的葫蘆,打開拴子,正要喝一口時,男孩見狀,雙手立刻迅速地將葫蘆奪過來摟在懷裡。 「你幹什麼?」莊稼漢怒喊一二聲。 男孩一臉無辜地說:「爹,孩兒是為您好啊!喝酒傷身呢,您就少喝兩口吧!」 這時,坐在前頭駕車的農人轉過頭面向這對父子,笑說:「兄弟,你兒子還挺孝順的呢。」 男孩咧嘴笑道:「謝謝大叔誇獎,做兒子的孝順爹爹,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莊稼漢瞪了男孩一眼,冷冷地警告他。「你給我安分點。」 仿佛他的話起了遏阻作用,男孩果然安靜了下來。 「拿來!」莊稼漢伸手欲討回那只葫蘆。 未料,男孩反將葫蘆放得遠遠的,牽起莊稼漢的手掌仔細瞧著。 「你的掌紋跟一般人的不太一樣耶,你自己注意過沒有?」男孩問。 莊稼漢用力抽回手,長臂一伸,奪回自己的葫蘆,灌了大大的一口酒。 男孩望著他,搖頭歎道:「都已經沒有姻緣線了,偏又是個酒鬼,有哪家姑娘肯嫁你呢?我看是難嘍!」 駕車的農人又轉過頭,好奇地問道:「小兄弟,你爹不是已經娶妻生子了,還愁娶不到老婆嗎?」 男孩仍是笑道:「娶繼室呀,我娘過世好多年了呢!大叔,馬車快撞樹了,麻煩您專心駕車.好嗎?」 農人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笑了一下,便轉身專心駕車。 莊稼漢仍只顧著飲酒,絲毫不將男孩的話放在心中。他的手相確實不同于常人,但,那又怎麼呢?孤寡一生又如何?就算是無妻無子,他也不在意。 出了縣城,車行二十餘里,經過一個小市集,農人要入市集販售草料。莊稼漢與男孩遂從草堆中翻出包袱,先後跳下車板。向善心載他們一程、在無意中助他們離開縣城的老實農人致謝,並就此分道揚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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