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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福氣提起裙擺,準備偷跑回宮,但還是偷偷回頭看了少年一眼。「真的很感謝你,梨江大人。你是今天唯一一個肯為我帶路的人。福氣在此預祝大人前程錦繡,咱們,後會有期了。」

  少年失笑。其實,應該是「後會無期」吧。他一點兒也不認為他們會有機會再見面。他們的出身相距太大,況且,雲蘆宮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歡迎他出現了。

  因此,最後他僅是揮揮手,看著福氣一路溜回當值的宮中,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

  正當他意欲轉身離開時,一個訝然的聲音使他唇邊的笑意凝結住。

  「七皇子?真是罕見的貴客啊。」

  他重新勾起唇畔,轉過身,朝那說話人微微作揖。「三公主,許久不見了,你還是如此耀眼。春雪,你氣色也很好,在雲蘆宮過得滿不錯的吧。」

  「託福,皇子。」打燈的宮女春雪微微福身,行了一個正式的宮廷禮。

  「這讚美我收下了,可惜還不足以使我原諒你。」被喚作「三公主」的佳麗身穿一襲正式的金紅色朝晉禮服,站姿挺立,語氣冷淡地說。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會討饒的;這,你也應該知道。」

  「皇祖母今天一再問起你。為什麼沒去祝壽?」沒打算回應,她質疑地問。

  「或許是因為,我不小心迷了路吧……你放心,我總會找出時間去陪罪的。」

  「隱秀!」三公主斥責出聲,秀眉因為說不出的憂慮和易怒性格而蹙結。

  少年不但沒收斂起笑容,反而笑得更張揚。「有什麼關係?蘆芳,皇祖母一向疼愛我的。」

  當今天朝的三公主蘆芳,氣惱地看著少年,以她那雙舉世聞名的碧瞳。「別以為你能永遠受到疼愛。」

  「我不敢這樣想。只不過,我現在受到疼愛也是事實啊,既然如此,又何必假裝?再說,壽宴應該還沒結束吧,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尊貴的公主殿下?」

  聞言,蘆芳公主用力轉過身去。「我身體不適。」

  「老招了。」他笑著指點:「下次最好換個說詞,不然會讓人覺得很厭煩的。」

  「……」蘆芳公主霎時憤怒得說不出話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別發怒、別發怒。」他安撫道。「你該學學我啊,要笑口常開才會吃得開啊。再說,天下第一姬的名號如果因為你太常生氣而給丟了,不是很可惜嗎?」

  「閉嘴,隱秀。」

  「好好好,我閉嘴。」說是這樣說,可是——「蘆芳,天下事哪能盡如人意,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閉嘴。」

  「我也很想閉嘴,可是我真的很少見到你——」不生氣……

  「只要你先道歉,我就准你重新踏進雲蘆宮。」

  「然後違背我的原則,為不是自己的錯而道歉?」他想了想,笑說:「我得考慮考慮。」

  「偏偏我不能等。」公主冷硬地說:「春雪,送客。」

  春雪雖然為難,但還是忠誠地擺出送客的姿勢。「七皇子,請讓我為您掌燈,護送您離開。」

  「那就不打擾了。」少年忍不住大笑出聲。「勞煩你了,春雪。」不待春雪將燈籠提近,他率先邁開步伐走離雲蘆宮的地界。

  是的,他不是新科狀元黃梨江。

  他是當今天朝的七皇子,賜號琺玉,字隱秀。

  第二章

  琺玉皇子年七歲,能默讀詩三千首,帝當庭命皇子即席應答作賦,又以群臣試之,皆能對,所作詩文並有奇氣,帝目之以為奇葩,笑曰;「朕有乃子,徼天之幸。」皇子年十七,授佐政官職,號曰皇子大司空。

  (《天朝國史·隆佑十九年·帝王世家》太史 福臨門)

  時值正午,靠近王宮之南的御花園小亭中聚集了一群年歲相近、相貌貴氣的尊貴少年。他們或坐或站地交談著,身邊帶著幾名侍童隨侍身側,煮茶添火。

  從衣著的服色、裝束來看,這群少年身分之高貴絕對無庸置疑。事實上也確是如此。他們正是這宮廷中的主子,也是未來極有可能被選為儲君的眾皇子們。

  隱秀也與他的兄弟們聚在一起,純白若雪的衣衫幾乎和積雪融成一色,他的侍童月兔捧著一盒糕餅站在他身側,讓舒舒服服半躺半坐在保暖皮椅上的主子隨時能夠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悠哉地當個皇家子弟。

  「噯,七皇弟。」原本還閒話家常著呢,可正當隱秀伸手要取一片梅花糕塞進嘴裡之際,二皇子突然歎息地喚了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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