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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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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盼月說完便仰頭大笑,丟下因他的回答而震驚的徐定楚,步履輕捷地走下山。 才二十!天啊,徐定楚開始懷疑他是否聽錯了。 徐定楚還在為易盼月的實際年齡暗暗驚異時,回神過來才發現不知何時已失去了易盼月的蹤影。 又是一個驚訝──他怎麼會愚蠢地認為易盼月只是一個文弱的書生郎中呢?這麼快的腳程,只怕連他都望塵莫及。 這個無名郎中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滿身的謎霧?徐定楚迷糊了…… 難道他們師徒的緣分真已盡了嗎? 第三章 易盼月氣憤得想揍人。活了二十年,情緒幾乎失控這還是頭一遭。該死的,他們怎能這樣對待她?可惡! 他緊捉著手中的茶杯,不敢稍稍放開;生怕一放開,他就會掄起拳頭揍這些該死的傢伙。 「這位公子,你不曉得那女人簡直沒半點良心。我家老頭子病得快翹辮子了,她空有一身醫術,卻連來看診一下都不肯。」一個中年婦人邊灑淚、邊哭訴。她還沒說完,接著又道:「習醫之人不都該有仁心什麼術的嗎?我看她根本一點良心都沒有。一個女人家住在荒山裡,搞不好她壓根兒就不是個人,而是山裡的狐精妖魅喔。」 此話一出,隨即引來了附近村民的附和。 一時間,小茶棚裡的客人你一句、我一句,興高采烈地討論起來。 「客倌,要加茶水嗎?」先前大放厥詞的中年婦人殷勤地問道。 「不必了,多謝。」易盼月緊捉著陶制的粗糙茶杯不失禮地說。 「小兄弟,你是外地人吧?你可要小心喔——我們這山裡時常出現一些妖啊狐的,入夜以後你可千萬不要從這山裡經過。」一個乾瘦的男人對易盼月說。 「是嗎?多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易盼月不帶一絲情緒,公式化地笑道。 「呃,哪裡。呵呵……」哇拷,這傢伙是男是女?一張臉孔生得比女人還漂亮。 「怕什麼!什麼妖精狐魅,你們這些膽小鬼,如果讓俺遇到,俺就把她抓起來帶回家裡去──」一名粗獷的壯漢大聲道。 「抓回去幹什麼啊,老李?」有個猥瑣的聲音突然出現。 「是啊,抓回去幹什麼啊,老李?」一旁的男人們也跟著起哄。 「這還用問嗎?你們這些傢伙,別以為俺老李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當然是抓到床上好好地享受一番啊。」壯漢一說完——馬上就引來在場男人一陣大笑。 「啊,討厭!大白天的怎麼講這種低俗的話!」茶棚裡的少數女人怕羞道,一雙雙的桃花眼兒還不時地往坐在一旁的易盼月飄去。 「客倌,你的手怎麼了?」茶棚的老闆娘指著易盼月的手驚叫道。 易盼月這才稍稍放開被他死命抓著的茶杯,攤開右手,看著茶杯的碎片一片片刺入掌心,卻不覺得痛。 他懶得再搭理任何人,付了銀兩、背起行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山腳下的簡陋茶棚。他開始有一點點明白她之所以不願意救人的原因了。 她應該不會有事吧?但是茫茫天下,她會到哪裡去呢? 易盼月真氣一提,一氣飛奔到山頂上,不意外地看見只剩一片廢墟的斷瓦殘垣。 傲霜、傲霜,你在哪裡?你當真是被逼急了而不得不離開的吧…… 易盼月如昨日一般瘋狂地尋找著冷傲霜的蹤影,找遍每一處她可能會去的地方,依然如昨日毫無所獲。 從山下那些人的談話中,他可以確定冷傲霜是平安的。但是她會到哪裡去呢?如果他能早些回來…… 他忘了從什麼時候起,每當他來看她總習慣帶著一束白海棠,有一回她說:與其帶一束回來,不如帶回一把種子。後來他並沒有帶種子來,只帶了一盆含苞待放的海棠。 她將它種在這片土地上,上次回來時,已經長成了一大片,沒想到一把火連花朵也不肯放過,無情地吞噬掉一切。 他解開縛著盆栽的絲繩,用手指扒開土,將新帶回的白海棠種在焦黑的土壤下,然後呆坐在花前許久許久…… 回揚州嗎?離家八年未回,思鄉的感覺倒非那麼濃烈。以前跟著藥叔行走江湖,藥叔死後便一個人,倒也不怎麼寂寞;一年回冷傲霜這裡一次,也是漂泊日子中所唯一惦念並且不曾忘記的。就像是紙鳶在天空飛累了,總還能尋著線繩回到一個可以棲息的地方。 那麼,現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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