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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芷兒,若我知道愛你愛到最後是這個結果;我情願……我真的情願當初你是死在我的懷裡。」

  他緊抱著她的身體,吻著她顫抖的唇,和著她愧疚的淚水,最後一次嘗著愛戀她的滋味。

  她聽見他的話,沒有任何反駁和抗拒,這是她欠他的,還不起他要的東西,若他強要她用命來抵,她不會抗拒。只是,她終究還是欺騙了樂靜驤,她答應他,她會回去當他的蘇君。答應他,若冠文哥真不願意原諒她,她就和他去關外生活。往後的生命裡,她就全心全意愛他一個人。到頭來,她還是要虧欠這兩個人……

  她任他吻著她的淚顏,深切的吻裡有疼惜、有愛憐,她感覺到他緊抱她身體的手逐漸放鬆,在陷入黑暗前,她聽到他痛苦的聲音——

  「芷兒,我愛你!」

  第十章

  是答應蘇君要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鐘冠文解決事情,然而從她踏出家門,心就怦怦跳個不停,仿佛要躍出心口,跟著她去。

  樂靜驤不安地在府裡等了一柱香的工夫,最後還是忍不住翻滾的心情,急急忙忙地沖到紫音軒。

  當他看到鐘冠文抱著蘇君痛哭,看到她的身子無力地躺在鐘冠文懷裡,他幾乎想要當場殺了鐘冠文。

  她死了!他以為她死了,真的以為她又死了。

  鐘冠文聽到他失聲大喊她的名字時,抱著她回身面對他,讓他清楚地看到一個男子的心痛是怎麼回事。

  鐘冠文的臉上沒有多少淚痕,但是他的眼眶卻含足了水分,雙手緊抱著她的身子。什麼話也沒說。兩人對望了許久,他才依依不捨、愛憐地梭巡她的臉、她的身子,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回,僅落了一滴淚在她的臉上,再緩緩起身,把她送到那一雙不知等待多久的手上。

  抱回她的身子,他才知道鐘冠文只是點了她的昏穴,他不明白鐘冠文的用意,但是感謝他願意讓她回來。

  他在抱著她離開時,鐘冠文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然而正因為這樣,更讓他深覺——他橫刀奪愛了。

  抱她回府後,樂靜驤有失而復得的喜悅,解了她的昏穴,改點她的睡穴,讓她的身子好好休息一下。

  看她有如當初救回時的昏睡模樣,心裡真是感慨萬千。早知道愛上她會如此難枕,當初他該直接將她還給鐘冠文,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個結果。只是他若真這麼做,錯過她的人換成是自己,往後若發現她是該屬於他的,他也一定會抱憾終生。

  唉!蘇君啊!蘇君啊!到底是怎樣的情緣,讓我和他為了你這般癡、這般狂啊!

  樂靜驤輕撫著她微腫的唇,這該是那男人深吻的結果。他嫉妒,真的好嫉妒,但是卻不能責怪什麼,因為這不是她的錯,更不是那男人的錯。覆蓋上她的唇,濕熱、柔軟,還帶了些許鹹鹹的滋味,她這唇瓣到底吃了多少淚水,裡頭應該有一些是那男人的吧?

  想他和鐘冠文在商場上都算是能呼風喚雨的人物,今兒個卻全輸在她這個小女子身上。而她若是長得國色天香、傾城傾國的美樣兒,輸得這麼淒慘倒也心甘情願。偏她長得只算得上清麗,是比得上街角賣豆腐的珠兒,卻不能堪稱佳麗啊……

  真是被傅老頭說中,做了一宗賠錢生意,而且還是賠得最多的生意,不但人賠上了,連心也賠上,愈想愈不甘心啊!

  原本輕吮著她的唇,隨著他瞪視的表情,咬得愈加用力,灼人的熱力亦散發開來。

  蘇君被咬痛了,嘴角逸出了痛呼,人悠悠轉醒;看見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人,早以為乾涸的淚又汪汪地湧上眼眶。

  「靜驤哥哥!」她用力仰起身子抱住他。

  樂靜驤讓她抱著,不管她為什麼哭,這都是最後一次了。

  從她開口喊他的名字,每次喊,每次都哭,以後不許她喊他這名,這個名字不過四個字,不值得她用這麼多淚水來換。

  何況他樂靜驤從小就愛笑,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笑面虎,沒道理他愛個女子老是讓她哭。

  一想到這個,他托起她哭腫的小臉。唉!本來就不是什麼天仙美女,這陣子又哭得這麼淒慘,還真是教人不忍卒睹哩!

  他笑著貼上她哭扁的小嘴。「哭出了這麼多淚水,還嫌不夠嗎?」他的舌舔著她紅腫的唇瓣,逗弄了一下,撬開她的唇,進到她的小嘴裡頭,逗留一會兒才退開。

  「靜——」

  「呃,等一下。」他用手急急地捂住她的嘴,迷人又勾魂的眼轉了轉,對上她不解的眼神,嘴角逸出魅人的笑紋,「以後不許你喊我『靜驤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喊我這個名字都是哭著喊,我不愛看你哭,你也說過,你很少哭,這陣子讓你哭足以前少掉的眼淚。今天我讓你最後一次掉淚,往後你陪著我一起笑,好不好?」

  聽著他的話,蘇君很想給他笑容,嘴唇被他的手捂住了,他看不到笑紋,眼角雖有笑意,淚還是流了出來。「

  「傻丫頭,你又不是存水缸,哪來這麼多眼淚好流?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帶你回來……」

  「是你去救我的?」蘇君拉下他的手問。

  「救你?沒有,我去的時候,他已抱著你昏迷的身體。看到我沖進去,他什麼都沒說,靜靜地把你交到我手上,靜靜地看著我抱你離開,我以為……你為什麼會昏過去?」

  「我不知道,我……我該知道他是不會傷害我的……」說不到三句話,她又哭了起來。

  樂靜驤歎了口氣,看她打算貫徹他的話,要在今天哭個徹底。心裡不想說些無意義的話,開了口還是說:「別哭了好不好?告訴我,他對你做了什麼?」他拭去她流下的淚,眼眶的珠淚兒又冒了出來。

  蘇君看他一直緊蹙著眉峰,不願重複鐘冠文對她說的話;忽然,她想起鐘冠文對她說的最後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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