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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陳姐慷慨地拍拍她的肩,一副大恩不必言謝的樣子。

  「陳姐,謝謝你,可是那真的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吳心蘭柔聲拒絕了。她不喜歡欠誰人情。

  「沒關係。我們同事這麼多年,你就像我妹妹一樣。要是你不收下那件衣服,我可是會生氣的噢。」陳姐看著這個乖巧懂事又勤儉持家的同事,也只能感歎這是個只看外表不重內在的時代,所以像心蘭這樣的女孩子至今才會乏人問津。

  「陳姐,謝謝。」吳心蘭感激地一笑。

  「不客氣,好了。東西收一收,準備下班去吃大餐了。」陳姐快手關了電腦,卻眼尖地瞄到她擺在桌上的雜誌封面——「咦,這個男明星是誰?長得不錯。」

  「他——」吳心蘭結巴得說不出話,而且紅了臉。

  她急亂地想把雜誌收起來,陳姐卻搶先一步地接過了雜誌。

  「他愈看愈俊俏耶,比女人還美,是香港的明星嗎?」陳姐嘖嘖稱奇道。

  「他不是男明星,他叫尚保羅,是李琳最喜歡的珠寶設計師。」吳心蘭力持鎮定地說道,坐立難安地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一樣。

  「尚保羅?」咦,這名字怎麼聽起來滿耳熟的?陳姐疑惑地再看了照片一眼。「很少看到男人長得這麼俊俏的,難怪要當什麼珠寶設計師。你啊,別學李琳喜歡珠寶這種奢侈玩意。人家李琳是有錢人家小姐,又是老闆的女朋友,高興買多少珠寶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口氣有點酸,卻是和吳心蘭站在同一陣線的立場。「我們這種人就要認分一點。」

  「我知道我和李琳是不同世界的人。」如同我和尚保羅一樣,吳心蘭很快地把雜誌收到書架的最裡側。「陳姐,你先走。我把這一份檔案打完後,再到飯店和你會合。」

  「好,那待會見。」陳姐起身往門口走去。

  啊,她想起來在哪裡聽過尚保羅這個名字了!陳姐腦子突然靈光一閃。

  她剛才和慧心基金會的行政通電話時,她們似乎很興奮地提過這個人也會參加今晚的宴會。不過,尚保羅來或不來,都不關她或心蘭的事吧!

  陳姐一聳肩,逕自走入電梯。

  這一晚,在飯店裡的慈善餐會現場,一位美麗絕倫的男子姿態怪異地躲在宴會廳旁的私人包廂中,用望遠鏡對準門縫,專心地看著門口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

  「尚保羅,我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覺得你像個變態。」尚傑瞪了老弟一眼,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香檳。

  「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看過這麼俊美的變態嗎?」尚保羅專心地看著一窩蜂進門的人。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誰規定變態一定要長得醜?」尚傑不服氣地說道。

  「我剛才是在開玩笑,你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尚保羅回過頭,花了兩秒的時間瞪人,就迅速地回到他的尋人大計裡。

  「你既然知道吳心蘭在哪個基金會上班,直接去找她不就得了。」尚傑把空的香檳酒瓶往沙發一扔,他舉高酒杯,朝著老弟的背影揶揄地一笑。「莫非你怕自己搞不定?」

  「笑死人,有我搞不定的人嗎?」尚保羅不以為然地一聳肩,眼睛眨也不眨看著望遠鏡。「我是想,她在這種公開場合裡碰到我,比較不敢尖叫著逃走,她那個人臉皮薄得要命。」

  他向來容易對喜歡的事物迷戀,可他萬萬沒想到這陣子的自己,居然會像個初戀少男一樣,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所以,他這回到臺灣來,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沙盤演練,不得到佳人誓不離開。

  他無法解釋自己這種非要她不可的動機,就像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獨獨偏好珠寶設計一般。他只是清楚地知道,她不戴眼鏡時的外貌和她的本質都很吸引他。他很少對什麼東西一見鍾情,但是每次一見鍾情之後,他就會終生喜愛那樣事物。

  對她……他也是這麼想的。

  「真沒有你搞不定的人?」尚傑男性化的輪廓上寫著不以為然。「想某人從昆裡島一路苦追到臺灣哩,如果吳心蘭今天還是沒出現,某人回家後,又要像壞脾氣小狗一樣地哇哇大叫了。」

  「放心啦!他們基金會就那幾隻小貓、小狗,會長今天又在跟我的秘書談捐款的事。她不來參加的話,我頭給你。」尚保羅信誓旦旦地說道。

  「你頭給我有什麼用,你每回打賭輸了,都叫我自己拿刀子去砍頭,還不如拿錢給我比較實在。」尚傑冷哼了聲,拿著酒杯窩回沙發裡。

  「別吵!有一個穿得很奇怪的女人進場了。」尚保羅興奮地直跳腳,眼睛幾乎黏在望遠鏡上。

  「不是她……」尚保羅洩氣地垂下了肩,趁著沒人入場的空檔伸了個懶腰,扭扭僵硬的脖子,接著又蓄勢待發地拿起望遠鏡繼續偵測。

  尚傑看著正在興頭上的老弟,也只能感歎這傢伙天生命好、情路順遂,所以才變態地對任何阻礙都感到樂趣十足。

  「我覺得你的月光女神很倒霉。如果不是我拍了她的照片,她怎麼會淪落到你的手裡?我對不起她!」尚保羅一出手,有女人能不淪陷的嗎?

  他看過老弟請的征信社所做的調查,那女孩相當純樸。這樣的女孩,如果失戀了,是註定要花一輩子時間來痊癒的。

  「她落到我的手裡有什麼不好?一塊朴玉即將要蛻變成和氏璧了,所有人都應該歡欣鼓舞、敲鑼打鼓以茲慶賀的。」尚保羅伸手把頰邊的長髮拂到腦後。

  「我可不覺得有什麼好慶祝的。像她現在這樣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吧。你這種死纏爛打型的追求法,雖然會讓人家對你死心塌地的,可是,萬一你又臨時決定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這樣對人家很傷哩……」尚傑嘀嘀咕咕地教訓著,如果說服不了老弟放手,至少提醒他下手輕一點。

  「你幹嘛說得好像我在追求她的樣子?」尚保羅疑惑的黑瞳瞄了老哥一眼,他只是想一直有她陪在身邊而已。

  「你這舉動難道不是在追她?叫人調查她的行蹤,算計她可能會出現的場合,還死皮賴臉地叫秘書用捐款名義絆住她的老闆,最後還動用特權潛伏在這個包廂裡偷窺。你不但在追她,而且還是個居心叵測的追求者。」他翻個白眼,以示對老弟智商的高度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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