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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他看著她——

  看著她對他搖頭、微笑,然後……她轉過了身。

  心痛的感覺排山倒海而來,胸腔中的痛苦陡地激沖出喉嚨——

  「我改。」

  李心渝猛然定在原地,以為自己產生幻聽。驕傲如他,不應該、也不可能會說出那種話……

  「你聽見我的話了嗎?說話啊!」他煩躁地移動姿勢,怎麼站都覺得不對勁。

  「你說什麼?」

  她旋過身,卻見他已扒亂了那頭永遠整齊的頭髮。

  「我說我會改,為你而改,這樣總可以了吧!」他低頭看著地板,每一句話都說得斬釘截鐵。

  他不想失去她。

  「我為什麼要給你機會?」她漠然地問,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朝他走近,直到兩人之間僅剩一臂的距離。

  羅仕傑抬頭看著他等候已久的溫暖天堂——一個屬於他的家,原本是該在這樣一雙眼裡被重新築起的。

  「是啊……你為什麼要給我機會?」他握住她的手臂,停頓了一下。「因為…

  他的緊張透過顫動的指尖傳到她身上,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因為人生沒有很多機會可以重來。當我父母在車禍中喪生的那一刻,我的每一分鐘都是別人的三分鐘,或者……我恐懼失去吧……」他乾笑一聲。「所以總是習慣性地要掌控所有的人事物,從來沒人抱怨過,也或許是沒人在意過吧……」

  李心渝扯回自己的手臂,飛快地背過身。

  羅仕傑心二源,不敢再伸出手。

  「你……總是害我哭……」

  她雙手蒙住臉龐,靠著牆壁漸漸滑下,終至整個人蹲跪在地上,雙肩不停地抽搐著。

  羅仕傑緊緊地擁住她,而她沒有推開他。

  「原諒我的太過在乎,好嗎?當初就是怕有這種溝通不良的事情發生,所以我才會提出兩人一塊住的想法。我們在同居的第一天就找出最大的問題,這樣很幸運,不是嗎?」

  無數的淚水滲入他胸前的衣服,燙上他的胸膛,懷裡的她哭得心酸,他則是因為心裡的空虛再度被填滿而釋懷,激動地將她摟到兩人喘不過氣來。

  「反正,說到後來都是你有理……」她抽抽噎噎地說著,拳頭半認真地捶向他的胸口,「……你根本就不是不婚主義……你根本就是在唬弄我……」

  「對,因為我在乎你,所以用盡一切方法讓你走進我的生活裡,這樣夠坦白了嗎?」羅仕傑愛憐地吻著她被淚水浸濕的長睫。

  「我討厭你。」

  好不甘心啊,為什麼總是這麼容易在他懷裡融化?

  「你說過我是個固執的傢伙,所以你的討厭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愛。」他以指尖壓住她的唇,不讓她說話。「和我一塊去大陸之前,要不要先結婚,由你決定。如果你想留在臺灣,只要那是你深思熟慮過的結果,我都同意。」

  「你總是這麼快就恢復理性嗎?」她接過他手裡的面紙,一張、兩張、三張……她哭泣的小花臉才稍稍恢復正常。

  「我很少失去理性,你是唯一能讓我失控的例外。你可以問問李琳。」羅仕傑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不是一個有耐心的情人,我對那些不能立刻步上軌道的人,往往只有不耐煩的斥責。」

  「為什麼是我?」

  她拿下他的眼鏡,看入他眼眸深處,堅持再問一次她曾經問過他的問題。

  「也許因為你的長相是我喜歡的類型,也許因為你的個性正好可以平撫我的任性,也許因為你總讓我覺得溫暖,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打住話。

  「是什麼?」她睜大眼,抓著他的手臂催促,「快說啊。」

  「你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讓你不安的男人嗎?」他問。

  「沒有,我一開始還有些怕你呢。」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有些懂了。

  「那就對了。」抬起她的下額,在她澄亮的眼裡看見自己的倒影。「愛情有時候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言,有緣成眷屬的人,就是在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不覺得是這樣啊,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心機太重,我們才不會……」她才不覺得他有那麼感性呢。

  「你話太多了一點。」

  她的抗議被淹沒在情人的熱吻之間,言語此時已是多餘……

  「只是訂婚而已,為什麼要穿這種禮服累得人東倒西歪?」

  李心渝項著一張精心描繪、粉妝玉琢的臉孔,身著一襲銀白削肩小禮服,如坐針氈地靠在椅子上。她好想洗臉!

  「這種陣仗一來是為了讓你預習結婚的場面,二來則是為了讓你嚇到不敢再和別人訂第二次婚。」李琳拿了瓶罐泉水,插了吸管後遞到李心渝手邊。

  「但是這樣可能會把我嚇到不敢結婚啊。」她邊喝水、邊抱怨道。

  「放心吧,我瞧你這副樣子,雖不至樂不思蜀,但也絕對不會上演逃婚記的。」李琳拍了下她的肩膀,一身露肩紅模服的她看來亦是喜氣洋洋。

  「琳琳,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她和李琳談過那段往事,李琳用了一個小時把羅仕傑數落到一無是處。

  當時在異鄉的李琳需要人陪伴,而他正好奉李董之命照顧她。可是,實在也找不到比他們更不對盤的情侶了。李琳需要另一半全心全意的呵護,他則是根本懶得花時間在女人身上。

  李琳承認,她追求他,根本是一種天大的錯誤。

  事情談開來,一切不愉快也就跟著煙消雲散了。

  「老朋友了,不用那麼客套。」李琳聳聳肩,豪爽地拍拍她的肩。「反正啊……人有時候自以為是的關心,就是一種無形的傷害。」後頭這句說得倒有幾分淒切。

  李心渝拉住好友的手,輕聲說道:「易家文今天也會來。」她一直密切注意這兩人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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