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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神功護體?什麼神功?你瞎說的吧!」吉祥壬不以為然地對她左瞧右看。「我剛救了你時,你上盤虛弱、下盤無力、胸腔中氣不足,要不是我這幾天仙丹妙藥不斷,你早就只剩半條命了。」

  紀薇爾瞧他一眼,這回卻沒接話了。拜他的自我宣傳和偶爾上門求診的病患之賜,她知道他是個大夫,而且名氣應該還不低。

  所以,他照顧她,只是為了邀功吧!她剛才就是因為太無聊、太落寞、太孤單了,才會胡思亂想的。

  「橫豎,活著就是好事了。你若跟著我雲遊四海,興許會有人知道該如何帶你回去你的家鄉。」話才說出口,吉祥壬就後悔了。

  他幹麼無故拖累自己啊!一個人自在瀟灑,豈不是美事一樁嗎?

  「沒人幫得了我的。」紀薇爾搖著頭,低頭絞著手指頭,心頭又是一陣酸楚。「除了我姑婆之外,我唯一念得出名號的人,只有祖師爺……」

  紀薇爾的話就此打住,她瞪著吉祥壬,嘴巴愈張愈大、愈張愈大……

  天!她想到一個可以活著回到現代的法子了!

  她手上的天符正是祖師爺紀法子發明的,而祖師爺仿佛、似乎、好像就是唐太宗時候的人啊!

  她之前心慌意亂、失魂落魄到最高點,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啊!

  「天啊!」紀薇爾猛然從榻上一躍而起,直奔向吉祥壬。

  她激動地抓住吉祥壬的手臂,興奮地緊盯著他的臉,仿佛他的臉上畫了一張通往臺灣的地圖,吉祥壬被她這麼熱切地注視著,他將一頭銀髮往肩後一甩,想做出得意姿態,可卻彆扭了起來。

  「姑娘,我們孤男寡女……你可別亂來喔……」說是這麼說,他咽了口口水,眼睛和聲音卻滿是期待。

  她怎麼這樣瞧他?好似他是她尋找了多年的絕世名饈一樣。

  「你是個很有名、很有名的大夫,對不對?」紀薇爾根本沒聽見他說了什麼,她只知道她回到現代的唯一希望都系在他身上了。

  「沒錯。我的醫術天下聞名,人稱賽華佗……」吉祥壬一手扠腰,一手指向天,自吹自擂了起來。他就知道他的英明風采,相當具有吸引力。

  「廢話少說,你的醫術不關我的事。」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俯近他的臉,逼問道:「你既然這麼有名,那你一定認識很多人吧!我問你,你認不認得一個叫作紀法子的命相師?」

  「紀法子?你指的該不會是那個留著山羊八字鬍的怪傢伙吧?那傢伙還算頗有名氣,不過還差我一點就是了。」吉祥壬睜大眼,她近在咫尺的細白肌膚,讓他腦中思緒不甚順暢。

  「沒錯!沒錯!紀法子就是留著山羊八字鬍,下巴還有一顆痣!」姑婆廳堂裡有一幅祖師爺的畫像,她打小看到大。「你認得紀法子!你真的認得他!」

  紀薇爾開心地尖叫出聲,張開雙臂驀地將吉祥壬抱了個滿懷,吉祥壬被抱得臉兒發紅心兒亂跳,他的雙手高舉在空中,不知道要推開她還是抱住她。

  「怎麼辦?我好高興啊!」紀薇爾摟著他的頸子,笑到飆出了眼淚。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她如果不發洩一下,她會瘋掉的!

  紀薇爾失去理智地依照她在家開心時的老習慣,捧著吉祥壬的臉頰,紛然落下了一連串細碎的吻,吉祥壬驚訝得嘴巴大張,看著她不停地親吻著他的臉,他的咽喉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親他!一下、二下、三下,無數下!

  吉祥壬的大掌連忙扣住她的腰,好怕她心血來潮將他吞了下去。

  可他現下,頭很昏,身子很無力,如果她真想把他吞了,他想,他是無力反抗的。吉祥壬暈陶陶地想著。

  「世界真美好,對嗎?」紀薇爾親累了,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臂之外,吹著口哨,自顧自地走回榻邊坐下喝茶。

  吉祥壬瞪著她神態自若的模樣,他抓著發紅的耳朵,半天後才嚷出了一聲——

  「你……你輕薄我!」

  「那是友誼之吻,你千萬別誤會,也別想叫我負責喔!我現在都自顧不暇了,沒空理會你的清白。」紀薇爾看著眼前表情很詭異的男人,趕快撇清關係。「你快告訴我紀法子在哪裡?」

  瞧這姑娘對他說的是什麼話,她還算是個人嗎?她居然欺騙他的感情,害他以為她愛慕他愛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吉祥壬沖到她面前,揪著衣襟,撇下嘴角,顫抖的手指著她賴皮的臉。

  「喂,你別發呆啊!紀法子在哪裡?」紀薇爾伸手拍拍吉祥壬的肩,什麼憂愁無力、柔弱嬌軟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可以離開這個鬼唐朝之後,她幹麼還要自憐自艾!

  「你不要碰我!」吉祥壬左右開弓揮起拳,凌厲掌風硬是把她格開。

  「好好好!一切都依你,我不碰你便是了。但是,你得告訴我紀法子在哪裡?」紀薇爾雙手合握,擺出拜託姿態,汪汪水眸期待地看著他。

  「紀法子是你什麼人?」吉祥壬問。

  「他是我的祖……」紀薇爾硬生生地把話給咽回肚裡。總不能說紀法子是她的老老老祖宗吧!

  「不說清楚,就甭談下去了。」吉祥壬難得正經地板起臉,肚腹裡此時像吃進不乾淨食物一樣,甚感不適。

  「他是我在這裡唯一認得的人!」紀薇爾決定把事情說得嚴重一點。

  「你還認識我啊,你還親了我。」他可沒打算讓她那麼快就把他的「清白」給撇在一邊。

  「親了就親了,又不會少一塊肉,你是在彆扭什麼啊?反正,紀法子和我的關係不一樣,只有他能幫我回到臺灣!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裡啊?」她急了,嗓音也跟著大了。

  「我不知道。」他氣忿地雙手扠在腰間,足尖一蹬,往後退了十來幾步,拉開了彼此距離。

  「你……不知道?!」紀薇爾睜大眼,腦中突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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