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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覺得挺有趣的。」吉祥壬仍然笑得很開心,還伸手拍了拍徒兒的肩膀,「唉呀,師父念舊情,又捨不得徒兒的手藝,怎麼可能真把徒兒拱手讓人呢?」

  「你如果真的念舊情,就不該把我當成賭注!」歲平安餘悸猶存地瞪著吉祥壬,胸口仍流竄著些許慌亂。

  「我要是不拿徒兒當賭注,我拿什麼跟龍震宇的金山銀山拚啊!師父又沒什麼珍貴之物,最寶貝的人就是徒弟啊!」吉祥壬理直氣壯地說道。

  歲平安聞言,真個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早知道師父待自己,就是掏心挖肺當成親生孩兒一般,可師父千不該萬不該拿人當賭注啊!

  「你下回再拿我當賭注,我們之間便再無干係,我會遠走他鄉,咱倆終世再不見。」歲平安表情慎重地道。

  「別……別撂這種狠話,師父下回不賭你了,賭我自己好了!」吉祥壬擺出悔不當初的求饒笑容,「徒兒那裡有沒有新奇好吃的?」

  「你要我去你的龍兄弟那裡三個月做什麼?」歲平安問道,隨手往藥盦裡一指。

  「龍震宇的新藥鋪『濟世堂』年前要開張,要有個大夫去那裡打響名號。我可沒法子在一個地方待上三個月!」吉祥壬捧著藥盦,翻翻找找地挖起食物了。

  呵呵……有一包糖蓮子哪!這種天氣,徒兒居然也弄到了這種點心。吉祥壬笑眯了眼,坐在地上,一口一個吃了起來。

  「你告訴過龍震宇,我的身世嗎?」歲平安不自在地問道。

  「身世約莫說了,精采坎坷處當然是沒說。」吉祥壬故意壓低了聲音,朝徒兒眨眼,表情無比的神秘。

  「我去那裡,只要負責看病嗎?」如果只是這樣,自己便母需驚惶了。

  救人是自己最擅長也最責無旁貸之事。

  「應當是如此吧!反正龍震宇不敢叫我的徒兒去侍寢就對了,他在女人方面,比師父正經些,去百花樓通常是為了談生意。不過,說到這侍寢,百花樓新來了一批姑娘,個個如花似玉、嬌媚過人……」

  「師父,你的口水快流下來了。」歲平安好笑地道。

  師父這人孩子脾氣,歡場姑娘們個個嘴甜如蜜,經常哄得師父飄飄欲仙。

  「沒有口水啊!」吉祥壬伸手擦了下嘴邊,仍然是念念不忘的神態,「姑娘身上的香味聞起來很像好吃的香餅。」

  「我何時該去龍震宇那裡?」歲平安問道。

  「後天。」吉祥壬乾笑二聲,表面愧疚,心中則暗暗得意自己的算計得逞。

  「這麼快?」

  「三個月的時間過得更快!師父去洛陽走走繞繞吃些糕餅,便會回來找徒兒了。萬萬記得,為師的會在臘八那天到龍家喝臘八粥,懂嗎?懂嗎?」

  「不做了,誰讓你好賭!」歲平安沒好氣地瞥師父一眼。滿腦子的吃啊、賭啊,哪一點像個濟世名醫?

  「做一碗就好了。」吉祥壬扯著徒兒的袖子猛撒嬌。

  「沒人只做一碗的,我不做。我要回房休息了。」歲平安堅持要給吉祥壬一些懲罰,拎起藥盦便往外走。

  歲平安不顧師父的哇哇大叫,逕自走回自己房裡。

  不知師父口中的龍震宇可是好相處之人?只希望不要同今日遇見的登徒子一樣,是個讓人不愉快的無禮之人哪!

  歲平安蹙起眉,用力一甩頭,揮去腦中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

  可那黑衣男子是如何得知自己是歲平安呢?況且,他們才初次見面,那男人如何敢誇口自己是他的人?此舉未免過分狂妄哪!

  深夜裡,歲平安擁著大被,躺在暖炕上,在即將沉沉睡去之際,腦中想的都是那黑衣男人的奇怪言行……

  第三章

  二日之後,當傍晚落陽照得樹上的殘雪閃閃發亮之際,歲平安提著藥盦和一個簡單的布包行囊站在龍府大宅前。

  龍府之大,光是從圍牆那端走到大門前,便要費上半個時辰的光景,財勢之驚人、宅第之廣闊可見一般。

  幸而自己在出發前,已經先跟店小二詢問過這龍震宇的簡單來歷,否則龍宅這般的大氣勢,確實是會讓初來乍到之人受驚的。

  店小二說,這龍府專精販運買賣之事,大江南北的水路上有無數龍府舟船,東西道路上也有龍家商隊縱橫。山西玉石、江南珠璣、吳地綾紗、北方氈裘,便全在這龍府買賣之間,進入了各地的龍家店鋪,而今這龍家竟又想跨足藥鋪之業,當真是不愧店小二口中「富庶甲天下」之名啊!

  歲平安上前一步,用獅面銅環敲了敲朱紅大門,來應門的是一名十來歲的小廝,小廝面對眼前的玉容嬌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稱呼。

  「煩請通報龍震宇,就說歲平安上門。」歲平安說道。

  小廝一聽見「歲平安」這三個字,整個人便驚跳了起來。

  「歲大夫,您快請進!您快請快請!這藥盒子、這行李,我來幫您拿!」小廝早就被交代過歲平安是為玉華佗,立刻待之如上賓。

  「我自己提即可。」歲平安避開小廝的靠近,站到一排梅樹之下。

  一陣寒風吹過梅樹,梅花粉瓣片片飛落在歲平安的發梢、肩上,映得其眸綻亮如冰,皮膚水嫩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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