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宛宛 > 惡魔遊戲 > |
| 二十 |
|
|
|
「要到海神號工作,必須在耳垂裡植入晶片。」 她睜大了眼,反對的意味十分明顯,「你把他們當成海龜,觀察他們的行進路線嗎?植入晶片!我的老天。」 「船上的武器設計圖,有許多野心份子覬覦,在耳垂裡植入晶片,才能掌握船上人員的行動,這是實際的需求。比起你說的研究海龜的生活而在它們身上植入晶片的作法,我的方法來得有用些。」藍提斯冷哼了一聲。什麼保育工作,全是一堆令人作惡的研究。 「保育工作是出自人們想為地球生物盡一份心意而進行的研究;但是你在人體內裝入晶片,是剝奪人類尊嚴的作法。」 「我不喜歡說同樣的話兩次,理由我解釋過了,監控是必要的。」藍提斯甩發,口氣開始不耐煩。 胡紫芛盯著自己的手指頭,不再與他爭辯。 會監控別人的人,潛意識中缺乏安全感。如果讓這個不把人當人的藍提斯知道,那一夜她偷窺了他的隱私,在他的憤怒下,她可能會在下一刻成為他的另一個床伴——不是出於需求,而是出於侮蔑。 藍提斯突然旋轉了椅子的方向,讓兩人面對著一整面的螢幕。「我昨天關掉了我房間內的攝影系統,它在我不注意的情況下整整開了三天,對於這點你有話要說嗎?」 「我這幾天根本沒回旅館。」她屏住呼吸,根本不敢亂動。 「是嗎?」他將臉龐湊到她的眼前,斜睨著她。「我還以為你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所以逃走了。」 「你——你有什麼事見不得人嗎?」她一咬牙反擊地說。為什麼她老是處於挨打的一方。 藍提斯猝然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道:「對你,我非常願意袒裎以對。」 「身體或是心理?」 「開始治療了嗎?胡醫生。」他挑起一眉,冷凝著眼。 「就當作談天吧!你知道我的所有過往,也該讓我知道一些吧?」她想起他總要到天亮才能沉睡的習慣。「你常作的那個夢,會讓你失眠嗎?」 「我懷疑你偷看監視器哦,中國娃娃。」他輕撥她的發,嘲笑地看著她一臉的心虛。「不管作不作那個夢,我總是要到天亮才睡得著。半夜時分,我是很清醒的。」 「這種情況多久了?」 「記不得了。也許是在四年前船剛建好時,也許是在更早以前——」 「沒有試著治療或是找人談談嗎?你的朋友?兄弟?」她小心翼翼地問。 「除了福斯坦和一個大我二歲的哥哥外,所有待在我身邊的人都難逃死亡。」一層黑影籠罩了他整個人,讓他即使在陽光中也一如獰惡的鬼魅。 胡紫芛屏住氣,這是他第一次自己開口向她說起這件事。「為什麼這樣認為?你的周遭不也圍繞著人嗎?船上有這麼多員工。」 「上天決定只要是我在乎的人就該死!而我活該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受這種莫名其妙的鬼罪!」他的眉眼之中是絕對的恨。 「你哥哥與福斯坦不都還在嗎?」胡紫芛將手按上他的手臂,無意識地拍動著。 藍提斯乍然回頭盯住她,眼眸如幻似魔的怨氣讓她倒抽了一口氣。「我哥?你知道我多久不曾見過他了嗎?十二歲那年起,當我知道這輩子惡運都將纏定我時,我就不曾見過他了!我甚至連他的電話都不敢接!二十年了!」 胡紫芛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唇。他的戾氣是殘忍且自虐的利刃,受到最大傷害的人是自己! 「你不必一副見到鬼的表情,你不會有事的!」他撥開她的手,防備的盔甲再次罩上他的臉龐。 胡紫芛閉上眼——雖然明知藍提斯正在說她對他並不重要;雖然心口莫名地刺痛著,她卻依然無法不為他的事感到心疼。他像刺蝟一樣,所有的舉動,都是為了保護自己。 不愛別人,他才不會受傷。 她張開了眼,不管眼中晶瑩的水光會讓他帶來什麼聯想。不顧他警告的眼,她摟住他的頸,「別推開我。」 「我不需要同情。」他的身子僵硬如石。 「我沒有同情你,我心疼可以吧!」她柔和地靠著他,熨貼著他的體溫。「去見你哥哥,試著走出海神號。我陪你——如果你願意的話。」 「如果再有人死——」他的話被她的小手堵住。 「不可能。」她堅定地搖頭,「相信我。一次都不嘗試,你會一輩子陷在這裡。」 胡紫芛將手掌按上他的胸口,杏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他。 藍提斯不再開口,只是與她相望。他為什麼想聽從她的建議,是因為他的心中早就渴望有個人支持他走出囚牢嗎? 她如此嬌小,如何能抵住他胸中巨大的沉痛缺口?然而懷中的她卻像船舵一樣地穩定了他在風雨中飄搖的心。撫著她的臉頰,注視著她的認真,他竟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逐漸加速。 「提斯,藍欽若的電話。」管家在輕敲門之後走入書房。 胡紫芛並未離開藍提斯的身上,只是用黑水晶般的眼瞳注視著他的脆弱——一種她從不以為會在他身上發現的東西。她悄悄地用手蓋住了他的大掌,給予他無聲的鼓勵。 藍提斯反手將她的手包在掌間,眼睜不曾須臾離開過她。「把電話接過來。」 福斯坦震驚地愣在原地。 藍提斯望著她快樂而安慰的臉,在胸口又傳來那種陌生的窒息感時,他低頭吻住了她。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