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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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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瑋亞。」風間翼雙眼直視著她靈活的眼眸,輕聲地自口中說出她的名字,有些陌生、有些親切。 「我想我快昏倒了。」她喃喃自語地垂下眼簾,呼吸頓時不大順暢。 一向自認為絕緣體的她,竟然會被一個外國男人——而且是個日本人——迷惑得神智不清。老爸的確說的沒錯,日本人著實禍國殃民!眼前這個笑起來有純真男孩與成熟男人魅力的風間翼,就有著顛覆臺灣半數女性同胞的能力。 「要不要去看醫生?」他體貼地扶住她的背,發自內心的關懷沒有一絲虛偽。 「沒事,沒事。」他的碰觸嚇了她一跳,她抬起頭堅決地迎向他那雙溫柔的眼。拼命告訴自己,他也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沒啥特別。 沒啥特別才怪! 二十一歲的安瑋亞,盯著眼前的風間翼,生平第一次臉部抽筋。 「咚!」 安瑋亞抱著膝坐在經陽光烤曬得微熱的大白石上,無聊地丟了顆石子到池塘之中,用手捂著嘴咳了兩聲。若是冬天,偶爾曬曬太陽還不錯,像只悠閒的貓。不過目前正值酷暑,溫度高得可以烘蛋糕,她只可能像只猛吐舌頭的哈巴狗,而且還是只病懨懨的哈巴狗! 吐吐舌頭,她偏過頭看著離她幾步遠的風間翼正微笑地和幾名主動前來搭訕的女生說話。安瑋亞不自覺地努了努嘴。中國女孩子含蓄!?那眼前這些臺灣女生大概都是外太空來的吧! 「咳咳。」她又捂著嘴咳了兩聲。摸了下喉嚨,實在很想用力地咳出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唉!想來昨晚吃的那種咳嗽膠囊又無效了! 扭開礦泉水的瓶蓋喝下一大口,稍稍冷卻喉嚨的灼痛,卻還是覺得有些撕裂的麻癢。夏天感冒真是人間一大慘事。天氣已經夠熱了,還不能喝涼水、嚼冰塊解解暑。真慘! 她拔下一根草,細細地撕開軟軟的草根,露出青嫩的芽心,擺在手中吹讓芽心隨風散去,不明白為什麼喉嚨雖痛,但耳朵還是很賣命地豎起來聆聽風間翼對那群女孩舞會邀請的拒絕。 他的「不」說得很婉轉,但卻很堅定。聽起來很舒服。安瑋亞忖道。 但,關她何事呢?她的嘴角幹麼揚起一抹笑? 這是什麼情緒?安瑋亞坐直身子,盯著風間翼的側臉。她不認為自己是談戀愛了,但不可否認,她的情緒已有些被他牽動。大凡正常的人待在帥哥身旁都會有這種不正常的反應吧!才聳聳肩,一陣突來的麻癢就來到喉嚨,她驚天動地般嗆出無法抑制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還好嗎?」風間翼快速地擺脫了那群女孩跑了過來,著急地皺起眉頭,輕拍著她的背。 「不……」才擺手表示不要緊,她又開始劇烈地咳起來。「咳咳咳……」 看到安瑋亞咳到泛紅的臉頰,風間翼氣急敗壞地想罵人。她已經咳了好些天,就是不肯去看醫生。每次一提起看醫生,她就會找千百個理由,反正就是不去看醫生。他實在很難想像一向膽大妄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會怕上醫院。 「咳。」努力地止住了咳,她仰著頭讓喉嚨散熱。 「喝口水。」把瓶口遞向她的唇邊,風間翼的手松松地繞著她的肩頭。 她接過了水,往旁邊靠了一步,遠離他體溫籠罩的範圍。 向來不喜歡引起別人注意的她,和他同行,已不可避免地遭受許多人的側目。只當他是朋友,就已必須被迫暴露在大家評量的眼光中,更遑論身為他女友所需面對的指指點點與敵視了。 因此,儘量離他遠一點,喜歡他的陪伴也只能限定在朋友的範圍中。 風間翼無言地沉默了一會兒,他凝視著正抬頭看著天空的她。平易近人的她有著多種逃離人的方法,或漫不經心,或嬉笑怒駡。所以,他的真心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就怕一說出口,他們之間會連基本的朋友關係都維持不下。 知道她開朗而健談——可以和他從埃及的金字塔談到手塚治蟲的《怪醫黑傑克》;知道她善良而易感——可以陪一位獨居的老公公對著街上的人來人往聊上好半天,然後在離開後哭腫了雙眼;知道她凶巴巴的罵人方式是表現關心的一種模式——可以在他忘了鎖門而遭竊時生氣地破口大駡他的粗心,以後每天提醒他記得關上門窗。 這些「知道」在他心中建立真誠而不矯飾的她,這些「知道」讓他為她心動。但這些「知道」卻無法讓他知道她為何總要逃避兩人之間漸生的情愫。看似隨和的她,在某些事上卻很固執,就像她不看醫生就堅持不看。 風間翼一言不發地拉起了她,決定在她的固執之下,做個更固執的人。 「幹……咳咳……」想壓住咳,卻還是溢出了一兩聲,打斷了她的話,卡住了那個「麼」字。 「女孩子不要罵髒話。」拜所住套房附近的檳榔攤所賜——當然還有安瑋亞巨細無遺的解釋——他現在完全知道她剛剛罵的那個字是什麼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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