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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愛情與尊嚴在有些時候是無法並存的。」

  「如果脫去尊嚴後,愛情依然遠去,我寧願自己依然擁有尊嚴。」衛靜雲固執地揚起下巴。

  「原來我是先失去尊嚴的那個人。」桑文生的身影出現在白色屏風旁邊。

  「你怎麼在這裡?」衛靜雲屏住呼吸,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

  兩人一間的病房,隔音設備就是那一張可以聽到隔壁床鼾聲的白色屏風。

  他全聽到了?

  「桑醫生。」古君蘭站起身對他微笑。窗外的陽光很暖,她該下去曬曬太陽的。

  「好久不見。」桑文生禮貌地微笑,目光卻放在一張淚痕未幹的臉龐上。她哭了!

  「我想以後我們會常常見面的。我先走了,你們好好談。」白色身影翩翩地離去。

  衛靜雲看著他依然一絲不亂的襯衫、長褲,回眸看著自己皺巴巴的病人服,倏地就把毛毯捉起蓋住自己全身,順道蓋住她胡亂一床的小說、稿紙、還有一包巧克力。

  「你一還好嗎?」桑文生打破了沉默,凝睇著她泛著水光的眼。

  「還好、很好、非常好。」她點頭如搗蒜,在他的目光下連忙用手指抓了兩下頭髮,「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榆洋打電話告訴我的,他說你腦震盪,洋平也告訴我你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桑文生依然站在床尾沒有移動位置。

  她為什麼哭?從未不曾見過她的淚痕如此明顯過。

  「我現在很好了。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來做什麼?衛靜雲壓住自己期待的問句。

  「我剛下飛機。」他的目光深邃地往視著她,長久到讓她開始坐立不安。他挪動了身體走到她的身邊,伸手碰觸她的臉龐。「你不好,太瘦了也太惟悴了!」

  「我瘦一點才顯得清秀嘛。」衛靜雲乾笑兩聲,側開臉龐避開他的手指、他的目光。看著他,讓她想哭!

  出了一次車禍,乾眼症怎麼恁是成了淚眼症呢?

  「又想逃開嗎?」

  「逃什麼開?我做人光明磊落,幹嘛要逃。」驕傲的眼馬上迎上他,不受大腦控制的嘴則冒了句,「你剛才聽到了多少?」

  「你說『我愛他『的時候,我就進來了。」

  「我神智不清、胡言亂語,你不用當真啊。」她臉上開始冒熱氣,想起剛才那些話突然覺得肉麻的很。

  「如果我說,你應該早把那些話告訴我呢?」桑文生俯低身子,將臉龐逼近她,在她整個人全貼到床扳之時,他的唇一語不發地佔據了想念許久的櫻唇。

  衛靜雲命令自己不許回應他熱烈的長吻,腦子卻全失去了控制的能力,她知道自己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知道自己的頭頸採取高度配合的姿勢與他擁吻、知道自己的身子因為他的碰觸而泛起一波波的激情。

  不可以!她的大腦下著命令,她的唇卻在他的唇中溢出一聲呻吟。

  哎,誰要她腦震盪呢?衛靜雲輕喟了聲,放棄所有掙扎。

  桑文生流連在她的柔軟中,勉強拉回他幾乎把持不住的身軀,隔壁床尚有個中年婦人,總不好在這裡「公開演出」吧!

  「等你出院。」他的唇舌吮過她的耳垂,誘惑地低語道。

  「不要臉。」衛靜雲反射性地啐了他一口,然後很羞恥地發現自己的手早己鑽入他的衣襟。

  她忙不迭地收回手,把手藏到身後,眼不亂為淨的標準鴕鳥心態。

  「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他抬起她的下顎。

  「你不是都偷聽完了?」她回嘴,鼓了敲臉頰。

  「你對我的個性倒是猜得很準確。我的確會為你隱瞞事情的真相而遷怒於你,但是如果你在一開始時就把你剛才告訴古君蘭的那些話告訴我,我不會發那麼太的火。」桑文生嚴厲地盯住她的眼睛。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保護自己!伶牙俐齒的你卻比誰都容易受到傷害,所以一碰到可能傷害到自己的事,你就習慣性地把所有事都悶在心裡,以為這祥就可以全身而退。」

  「我沒有。」她直覺地開口反駁,握緊了拳頭、眼瞳惱火地蹬視他。他為什麼要把她說的那麼自我中心!

  「信任我是那麼困難的事嗎?」他包裹住她的手掌,把她僵硬的指頭逐一拉開。「什麼都不說,我們就只能猜測彼此的心思。七年的時光還不夠浪費嗎?」

  「說了又怎麼樣?反正我們又不可能在一起。」她抽回自己的手,倔強地回視著他。

  「為什麼不可能在一起?」

  「反正就是不可能。」

  「你瞧,你又在保護自己了。把心裡的真實感受說出口有這麼難嗎?我可以忍受你與我不盡相同的生活習慣,卻不能同意你每次都把垃圾往心裡堆。」桑文生堅決地扳住她的肩頭,語氣已有些憤然。

  衛靜雲交叉著雙臂,閉上眼,緩緩地開口道,「說了又能怎麼祥?不說出口心裡最少還懷抱著一個希望。」

  「你的希望是什麼?」

  「我希望和你在一起。」話脫口而出。

  「這個希望並不難實現,我們現在不正在一起嗎?張開眼,小辣椒。」他將兩人的十指交握。

  「我改名了,現下叫小烏龜。」她張開眼,看入他的雙眼之中。「一切會那麼容易嗎?我們倆再怎麼衡量都搭不到一塊,所以我才擔心啊!而你會原諒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嗎?」

  她難得地有些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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