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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請進。」歐陽無忌佇立在大門口冷淡地開口,「大廳備了宴席,請兩位上坐。」

  「我們用過晚膳了,而且今晚前來之意,本不在用餐。」江君說道。歐陽無忌為什麼不拒絕他們前來呢?歐陽無忌該知道自己先前曾替恭成人接下了毒帖,心中已對滔天幫有一定的警戒,他不怕他們反擊嗎?

  「那就到側廳談正事,我叫副幫主替你們帶路。」歐陽無忌隨即向身後一人命令道:「帶恭莊主他們到側廳。」

  副幫主熊祥走到他們前頭,整個人不停地顫抖著,仿若隨時都要倒下一樣。

  江君看著他的背影,驀地打了個冷顫。這人仿佛背了一副隱形的枷鎖!

  「這人長什麼樣?氣場如此的肮髒。」恭成人低聲問道。

  「皮粗肉黑,雙眼發紅,出息多而入息少,嘴唇泛黑,印堂的部分也黯淡無光,可能是中了劇毒。」江君輕聲回道,扶住恭成人的手臂提醒他前方有門檻。

  兩人隨著熊祥走入側廳中,江君立刻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廳中以虎皮裝飾榻床、桌幾與地板,讓人驚嚇的是,屋內的三面牆上,全都掛滿了虎頭、鷹首、兔屍等標本,整個氣氛顯得暴戾而血腥。

  熊祥轉身離去後,江君抱住自己的雙臂,對著那些動物屍體打了個冷顫,晃動的身子不小心碰觸到了恭成人。

  「對不起。」他喃喃地道了聲歉。

  「這裡有什麼東西?」恭成人皺起眉,伸臂攬住他不住顫抖的肩頭。

  「牆上掛滿了老虎、老鷹、兔子的頭,好嚇人。」江君聲音顫抖了一下,噁心的感覺讓他忘了推開恭成人的手。

  「我在你旁邊。」恭成人扯了下嘴角,並不習慣安慰人。

  「謝謝你。」江君領著他坐上了榻,並一反常態地偎坐在他身側。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恭成人低聲的說。

  這個地方鬼氣煞人,他甚至可以隱約聽見鬼魂哀號的聲音。對於那種來自黑暗的聲音,他並不是太敏感,除非這個地方有太多血腥!

  江君才想開口說話,門口突然傳來了聲響。

  「恭莊主大駕光臨,滔天幫真是蓬蓽生輝。」一個年邁卻洪亮的聲音說道。

  江君循聲回頭,看見一個白髮紅頰的老人在一名全身覆黑紗女子的扶持下,走進廳門,歐陽無忌則緊跟在老人的後頭。

  他的身子開始緊繃,這個人一定是劉明蝠!

  師父說過劉明蝠有著一頭白髮白須,氣色紅潤更勝壯年男子。

  「無忌,還不快讓人上茶。」老人笑眯眯地說。

  「免了!我不喝茶。你是誰?我以為歐陽無忌只請了我。」恭成人不客氣地說,感到一股混濁的黑氣朝他迎面而來。

  「這位是我義父。」歐陽無忌介紹道。

  「在下司農寺侍禦劉明蝠。」劉明蝠笑容可掬地打量著恭成人及江君。

  江君微點下頭,借此掩飾眼中的痛恨,他恨不得一刀砍了劉明蝠。

  恭成人察覺出他的情緒,一手輕扶住他的背,無言地支撐著他。

  「傳聞恭莊主聘請了一位神醫當管事,可是眼前這位年輕人看來二十歲不到,神醫之名不覺得擔得太重?」劉明蝠銳利的目光打量著江君。

  「在下是江君。至於神醫之名是別人所傳,江君自認承受不起。」江君激動的心緒絲毫不曾表現在臉上,只是心口那股怒意,得花不少力氣才能平復下來。

  他感到恭成人的手輕輕地安撫著自己,身子於是放鬆了一些。

  「恭莊主與秦穆觀情同手足,自然知道我們滔天酒樓和青龍酒肆有商業上的競爭,為何會想與我們合作呢?」劉明蝠好奇的問道。

  「生意之事與兄弟情誼無關。」恭成人冷冷地說。他日後自然會把此次計劃都告訴秦穆觀。

  「在下聽說江大夫和秦穆觀的未婚妻朱媛媛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妹?」劉明蝠的話鋒一轉而刺向江君,一雙沒有表情的眼看得江君一陣發寒。「朱姑娘若有難,你定然不會置之不理吧。」劉明蝠拉過黑紗女子到身旁,「我這個義女差一點就嫁給秦莊主了,江大夫心裡能夠沒有芥蒂嗎?」

  恭成人臉上的神色微變,那女子的氣場好生熟悉。腦子靈光一現,他在心裡冷哼了聲。好啊!這劉明蝠恁是大膽!竟連那天派來刺殺他的刺客也敢公然帶出來展示。

  「媛媛有她的歸宿,我為恭莊主做事,全聽莊主的意見。」江君低調地回應。

  「江大夫現在是這樣說,誰知道日後……」劉明蝠嘿嘿低笑兩聲。

  「聽好了!我現在就把話挑明白說,省得你挑三揀四,疑神疑鬼。」恭成人反守為攻,直接對劉明蝠開火。「我來這裡和滔天幫談生意全是為了江君,他是我得意的左右手,我不想有任何事干擾他。」

  「歐陽幫主應該知道,我和貫石幫的沈拓野曾因為樊冷蝶姑娘而有一些過節。」江君接口道,「樊姑娘是我的紅粉知己,但是沈拓野卻強橫的搶走了她。所以我們這筆交易交給滔天幫,而非貫石幫,主要是想給沈拓野一個警惕,警惕他別仗勢欺人!」

  江君說得語氣淡然,雙拳卻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恨啊!為什麼自己還要坐在這裡由著劉明蝠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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