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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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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攔下他們,在看見餐盤上未曾動過的粥點時,不禁皺了下眉。 恭成人根本沒吃飯! 他端著藥罐,走到恭成人的房間門口,朗聲道:「莊主,我是江君。」 「進來!」冰雹似的兩個字鏗鏘地擊在門板上。 這火發得還真大。江君不以為奇地推開門,卻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 「你的臉色很差。」形狀優美的雙唇青白得近乎沒有血氣,今兒個天氣很暖和,而恭成人的臉色卻比冬雪更加蒼白。 「不用你告訴我!」恭成人的口氣不善。 「你跑哪去了?讓人叫你過來,你還要耗上大半天。」 「廚子做的東西不合口味嗎?你早膳都沒有動過。」江君對他的話聽而未聞,走到窗邊替他拉起竹簾,他該多曬些陽光的。 「少跟我囉嗦,我不想吃東西。」恭成人抿緊了雙唇,心頭翻攪著一陣陣不舒服的感覺。 「那先把這碗藥喝了吧。」江君拿著方才用忘憂草煮成的藥茶放到恭成人手邊。這茶對他的失眠亦有好處。 「你一大早不見人影,就是為了熬這個鬼茶?你的傷口就不用管了嗎?」恭成人強迫自己放慢呼吸讓心跳恢復正常。 情緒起伏過劇,他感受不到江君現在的氣息。 「你不用每次說話都這麼沖。至於我的傷,我是大夫,你忘了嗎?」江君把藥茶推到他右手前一個手掌距離的地方。 一看到恭成人不高興地要把茶推開,他立刻伸手擋住那杯即將落地的茶。 他們的默契培養得極快,江君心想,也許是因為王明德總是特意讓他們有獨處的機會。又或者自己已經習慣了照顧冷蝶、蘭若及媛媛,因此很容易便對恭成人的生活作息主動地負起安排的責任吧。 不過,外在的習慣容易弄懂,恭成人內在的心思,可就讓人無法捉摸了。如同自己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發起這一頓無明火。 江君不自覺地跟著恭成人的情緒而皺緊了眉頭,昨晚在入睡前,他的表情還算平靜。 「你昨晚沒睡好嗎?」他放輕了聲調詢問。猶記得冷蝶剛開始以身試毒時。就像恭成人這樣地焦慮不安。 「我是沒睡好,」恭成人煩躁地一拍桌子,滿心滿腹的混亂不知從何發洩。「我沒睡好的原因是因為你作了噩夢! 「你怎麼知道?」江君驚愕地微張開嘴,不記得自己有說夢話的習慣啊! 「別管我怎麼知道你的夢。我要知道的是那些夢的內容是真的還是假的?」恭成人疾聲追問著。 江君的噩夢,他完全感受到了。 他抿緊雙唇,感覺江君的氣場正由平靜轉為恐懼、害怕。 江君咬緊下唇.轉身就要離開。那不是個容易說出口的夢境,那不是件自己願意去回憶的往事。 「不許走。」恭成人伸手捉住他的手,彼此冰冷的手心讓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 「莊主,請放手。」江君想拉回手,卻甩不開他強而有力的手掌。 「你到底遭遇過什麼?是因為那些遭遇,你才到我這裡來的嗎?滔天幫內誰才是你的仇人?歐陽無忌太年輕了,不可能在那麼多年前與你有恩怨。」夢中的江君只是個小孩。 「你不覺得你早該問這些問題了嗎?」江君望著他著急的面容,心口莫名地掀動了下,一股陌生的情絛從胃間上升到胸間,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跟著恭成人這些時日以來,他不曾問過關於自己為什麼要毀了滔天幫的理由,原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問的。 現在他問出口了,他是在關心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嗎?而自己是在高興他的關心嗎? 江君心慌意亂地想拉回自己的手,恭成人卻固執地不肯放手,兩人的掌心在摩擦之際,降低了原來的冰冷感受。 「我想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問。告訴我,那些殺戮全是真的嗎?」恭成人緊捉住掌中的手,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原來可以溫暖人,江君的手竟然比他還冰冷。 「是真的。」江君垂下眼,身子微微地晃動了下。 「你當時幾歲?」恭成人的手攏上他的肩,好脆弱的肩膀。江君是怎樣撐過來的? 「七歲。」江君遲疑了會兒,抬頭看著恭成人的臉龐。想推開這種不合宜的親近,卻又不能自己地盯著眼前俊逸非凡的人影。 「為了什麼事,你的仇人竟要毀了你們全家?」 「為了一張寶藏圖,劉明蝠殺死了四座村莊的人。」 「劉明蝠?」恭成人在腦中搜尋著這個名字,他微傾了下頭,猜測地問:「是司農寺侍禦嗎?他和滔天幫有什麼關係?」 「沒錯。劉明蝠是司農寺侍禦,也是滔天幫的幕後指使人,就連江湖上最惡名昭彰的暗殺組織『水中月』都是由他所控制的。」這些全是十年來,師父暗中調查所得到的資料。 江君看著恭成人擱在自己灰衣上的手臂,呼吸著他身上的龍涎香氣,一時之間竟有種被他擁抱的溫暖感受。 「你在想什麼?」恭成人出聲問道。 「想以前的事。」江君胡亂地回答,兩頰微微赧紅了下。自己居然在對一個男人心動! 「你快把茶喝了吧。」江君狀若不經意地推開他的手,把藥茶放到恭成人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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