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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你說什麼?!」季言濤激動地跳起來,有一瞬間,他猛然感覺現在的狀況彷佛才是那天協商結婚後接著該發生的事,而快樂幸福的一星期都只是自己的幻想,根本不是事實!

  她看著他,沒因他的激動而打斷她所維持的冷靜。「我們的條件還是存在。生下孩子後,我們離婚,你可以繼續和她來往。」

  季言濤氣憤地咆哮。「你在說什麼?我要的是你不是她!難道這些天來我所表現的還不夠清楚嗎?難道我們被言譽警告是警告假的嗎?」

  她避開他的眼,收回視線,目光再次投向那昏暗的天空,眼眶湧起強忍悲慟的淚意。

  「因為孩子。如果沒有孩子,你不會娶我,所以我更不能自私地阻斷你的愛情。」她說,哭意壓低了她的嗓音。

  季言濤猛然一震,痛心地重複她的話。「你到現在還以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是。」她回答。

  「所以相敬如賓的婚姻才是你想要的?」他問。

  「是。」她回答。

  「你還是堅持你那個該死的條件?」他怒聲狂吼。

  她轉頭望向他,梗住淚意,逼迫自己堅定地回答。「是。」

  空氣中充滿令人窒息的氣氛,兩人對視,眼底交雜著的目光,似斥責、似怨懟、似憤怒,更似……纏綿悱惻的真情愛意。

  季言濤雙拳緊握,全身僵直佇立著。她的回答徹底傷了他的心,所有的憤怒以及沮喪宛如濤天巨浪般席捲向他。

  他嗤笑。「我真該去放串鞭炮,慶祝自己在幾個月後又可以恢復黃金單身漢的身分!」

  他的話語一字一句地刺在她的心頭上,梗住的喉嚨像有千斤壓迫一樣的緊繃,童謹宜撫著疼痛的喉嚨不語。

  「我再問你一次,相敬如賓的婚姻生活和那個該死的條件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他嗓音低嗄地問,彷佛用盡全身的力量在控制自己瀕臨崩潰的怒火。

  「是。」閉上了雙眼,這是她的回答。「我只想將你原本想要的還給你。」

  季言濤笑了,笑聲刺耳而尖銳。「不必了,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算了,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就順你的意好了。」

  他轉身,狼狽地退出起居室。

  起居室裡回蕩著讓人恐懼的沉默死寂。

  童謹宜曲起了雙腿,環抱住自己,將頭埋入腿間,同時咬住拳頭,忍住那悲傷得不能自已的哭泣聲音……

  一切恢復成本來該有的模式。

  她結束了八天的婚假,銷假上班。

  兩人上班、下班,然後冷淡地過著暫時同居的生活。

  夜幕低垂,他們先後回到現在他們稱之為家的地方,她回到她的房間,換上讓自己舒服寬鬆的衣服。

  那天起,她搬離主臥室,暫居客房。和他的交集,除了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懷孕進入第八周,小腹不再平坦,已略微凸起。

  她撫著小腹,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樓下客廳此時傳來電視新聞的聲音,她甩甩頭,順順頭髮,走出房間。

  走進客廳後,她看見牛皮沙發椅上沉默地坐著一個男人。

  她的丈夫。

  「晚餐想吃什麼?今天鐘點歐巴桑休假,晚餐要自己準備。」她問,沒忘記妻子該有的職責。

  「隨便。」他答,頭抬也沒抬地盯著電視。

  一抹黯然悲傷的神色閃過她的眼眸,她搖搖頭,強振作起精神。「我炒兩道菜,很快,你等一下。」

  她旋身走向廚房,沒注意到一道沉重的目光跟隨著她飄向廚房。

  半個小時後,兩人坐在餐桌前,沉默地吃著飯。安靜的空間裡,還是只有電視新聞女主播播報新聞的輕柔嗓音。

  在倉促的時間裡,她準備了兩道菜、一道魚、一道湯。這些食材都是她今天中午趁著午休,到公司附近的傳統市場採買的。

  童謹宜咬著四季豆,皺起眉。幹扁四季豆一直是她拿手的菜色,為何今天吃起來會那麼乾澀?

  「我沒問過你,你工作的內容是什麼?」

  他突然出聲,將安靜吃飯的童謹宜嚇了一跳。她不知道他會開口和她說話,這些天,他一直是沉默的。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清了清喉嚨,說出一家出版社的名字,然後繼續道:「我是兒童圖書的編輯……那你呢?」她試著提出問題。兩人再這麼沉悶下去,會讓她想尖叫!

  季言濤扯著笑,炯亮的眸心裡依稀看得到些許的怒火。「我的工作你不必知道,相敬如賓的生活不需知道個人太多的私事,這不是你所要的嗎?」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狠狠地淋在她身上,她一震,抬起頭,迎視他的嗤揄。

  「是……是你先提起這個話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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