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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背靠著門,沿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她的問題嗎?那,可不可以請問,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無助地坐在地板上。書房裡頭的人,是她的愛情,是她的世界,如果有一天,她的世界不要她了,厭煩她了,那她該怎麼辦?

  她坐在地板上好久,最後,她抹去淚水,走向餐桌。餐桌上,還是昨天留給他的菜,她端起盤子,一股腦兒地將食物全部倒進廚房的廚餘桶裡,並且將碗盤洗淨。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響,她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洗碗槽裡。

  她將碗盤放在碗槽中瀝幹,接著打開冰箱,拿出冷藏的饅頭,像機器人一樣打開電鍋蓋,放進裝在盤子裡的饅頭,按下開關。

  她回到房間,盟洗後換上襯衫、休閒褲,再回到廚房,拿出蒸好的饅頭放在餐桌上,然後坐在自己的老位置,沉默地看著窗外的天空。

  萬里無雲,今天是個好天氣。

  她就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一個小時過了,兩個小時過了,由清晨到日正當中,她坐著,靜心等待。

  剛過中午,天色漸漸陰暗,無雲的藍天在下午突然變天,她起身走到屋外,將吊杆上的衣服收進屋內,折好放回房間後,又回到老位置。這個位置正對著書房,只要他有動作,她會第一個知道。

  下午下了場豪雨,灰暗的色澤籠罩著整個大地,雷聲轟隆作響,她疲倦地趴在桌上,壞天氣加重了她的壞心情,她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滑下臉頰,弄濕了乾淨的桌面——

  哭什麼?

  她拭去眼淚,忽然有些生氣。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好哭的?說不定他只是自己心情不好——

  老天,原來愛情除了可以讓女人變得快樂、滿足之外,還會變得很愛哭……

  接近黃昏時,雨停了,書房的門還是緊緊閉著。他沒吃東西,她也沒胃口,可是並不想費心去敲門叫他。如果他願意出來,就會出來,否則就算她喊破喉嚨也沒用。

  晚間十點,她歎了口氣,站起身。

  坐了一天,她的身體僵硬酸麻。但她這個人什麼優點沒有,有的就是一顆對明天充滿希望的心,她要回房洗澡,她要睡覺,不管他心情好不好,她只希望明天早上,當太陽升起時,這場莫名其妙的冷戰可以就此結束。

  深夜,言牧仁靜靜地走回臥房。

  因為長時間熬夜工作,他的神情顯得相當疲憊,原本炯亮有神的黑眸也毫無光采。他悄悄地坐在床邊,俯看著唐佳妮。她熟睡著,規律地呼吸,亮麗柔軟的長髮像披散在潔白的枕頭上。

  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一種手段……

  他起身,離開臥房。

  第二天早上,唐佳妮起床,盥洗之後,她換好衣服,走出臥房。讓人意外地,客廳除了言牧仁之外,連吳醫生也在場,只是一向嘻皮笑臉的吳醫生突然一臉嚴肅,兩人像是在等她。

  言牧仁的表情像結了冰,氣色很差。

  唐佳妮深吸口氣,走到他們面前。「吃早餐嗎?我去準備。」

  「不用了。」言牧仁說。

  「佳妮,你真的只是——」吳醫生急著問。

  「老吳,這是我和她的事。」

  所以,這場冷戰真的是她的問題?雖然她完全猜不到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讓言牧仁氣到不吃不睡。哼,她語氣不佳嗎?當然,被莫名其妙「冰」了兩天,就算脾氣再好,是人都會生氣。

  唐佳妮在他們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言老師有何指教?」

  言牧仁忽然將一張光碟片放在桌上。「這是故宮的提案。」

  她一愣。「你不吃不睡熬了兩天就是為了這個?」

  他自嘲地扯扯嘴角。「這不是你要的嗎?」

  她看著他,他冷沉的態度讓她不自覺顫抖。「我不懂你的意思。」

  言牧仁黑眸冰冷。「你上山來找我的目的一直都很清楚,既然你已經付出『代價』,東西我也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代價?」她皺眉。

  「對,代價。」他審視她的眼神,不帶一絲過去的溫柔。「還是你需要我解釋得更清楚?」

  「不,不用了。」她低著頭,閉上雙眼,任由灰霧籠罩住她,她想讓那空茫的世界吞噬她,那會比面對他無理的指控更容易些。她漸漸聽懂他的話,勉強地睜開眼。「我聽得懂,你以為我喜歡你只是逼你工作的方式。」

  他怎能作如此錯誤的結論?無論他的話傷她有多深,她都必須解釋清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但——」

  言牧仁打斷她的解釋。「不,我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就工作方面而言,你的企圖心跟過去的我很像,這並沒有什麼不好。」他低啞地說著。「只是,當你把企圖心用在我身上時,我的感覺並不好。」

  她震驚得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能搖頭,呆愕而無法相信竟會發生這種事,他怎麼可以說出這些話?!

  「你接近我,原本就是為了故宮的案子,不是嗎?」

  言牧仁望著她,等待她的解釋或否認。他覺得自己像是身在惡夢中,以為和她共度的安全、舒適的生活,居然只是一種手段,他迫切需要她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幫助他瞭解她做了什麼,她想要的是什麼?

  但她只是呆坐著,眸心空洞,嘴角失去了她迷人的淺笑。

  她顫抖著,試圖振作自己。「你錯了,」她哺喃地說:「除了嘴上嚷嚷的,我心裡已經不是非要你下山不可。」

  他眼神冰涼而傷痛。「你曾經說過無論任何事,只要能讓你可以繼續留在公司學習,你都會去做。」

  唐佳妮淒涼地扯著笑。「可是那並不代表,我可以這麼作踐自己,沒有愛情的成分,我不可能……」她說不下去,淚水梗住了她的喉嚨,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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