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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雖然最近在她的生活中,再三出現「陸宇槐」這個名字,但是,她竟然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受傷的、甜蜜的、哀愁的,甚至遺憾的,全都不曾在她心間駐足。

  這——算是一種冷血無情嗎?孟琛提起他時,她曾問自己,沒有答案;同事提起他時,她也曾問自己,依然沒有答案。

  諷刺的是,在想不起一張交往三年的男人面孔的同時,每晚夢中固定出現的,卻是另一張認識不過兩個多月的臉……不知道這符不符合「水性楊花」的定義?有些失笑地想著;在她眼前的這份資料,早就核對不下三、四次了,可她就是沒有勇氣讓自己停下來,無法控制作夢,那麼好歹讓她在清醒、可以自我決定之時,儘量不要想起他吧!

  只是,汩汩流出的感情,又該怎麼解決?能——收回嗎?

  唔……吉他聲?思念至深的病症會出現耳鳴的徵兆嗎?否則,沒開音響怎麼會有吉他聲呢?

  不對!不對!不是耳鳴!

  因為不只是吉他聲,還有人正唱著歌,旋律她聽得熟,歌詞她也不陌生,「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聲量不大,但真實得讓她無從懷疑!

  是他嗎?會是他嗎?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節奏不斷加重加快,像是連抽賽馬數鞭後的達達蹄聲;如果,人的心情就是為心跳填上的歌詞,那麼此刻的心情只需兩個字來表達:是他!是他!是他!

  她再也不遲疑,以飛蛾撲火的癡傻衝勁直奔下樓。

  「是你!」雙手使勁,緊握成拳,試圖轉化自己激蕩不已的情緒;即使現在與他正面相對,仍有恍如夢中的暈眩感。

  「是我。」他緩緩把吉他放下。

  「為什麼來?」抑不住眼淚奔流,只能任他的影像在眼前浮動。

  「因為想你。」他回答得乾脆,然而這一字一句卻是用相思的痛楚煎熬成句的;他低聲問,臉上不敢有太多情緒的表露。「試煉期滿了嗎?我的刑期滿了嗎?」

  是的!她錯了,徹底地錯了!這些日子下來,對他們兩人根本就不是試煉,而是折磨,椎心的折磨!

  投進了渴望已久的懷抱,雙臂環上了他的頸項——行動,足以為陸人崎的這個疑問解答了吧!

  「你這傻瓜,這麼晚了,還來找我!」重逢場面告一段落後,兩人索性躲進阿崎的車裡說話;已經入冬了,最好不要輕易嘗試挑戰夜裡的低溫。「別告訴我,你待會兒要開夜車趕回去!」

  「你怎麼知道,我向來是這樣的!」他從後頭摟住她的腰,她則側坐著,一手搭著他的肩,一手抵在他的胸膛;親密而溫暖的動作,有說不盡的滿足感。

  「不許不許!太危險了。」

  「哈!現在會說不許了!」他笑著說,眼底全是調侃的熠熠光彩。「也不曉得是哪個醉女,曾經害我大半夜還在臺北逗留,回到家沒睡兩個鐘頭又被寶貝安安挖起床!」

  那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呀!不好意思地將臉埋進他的頸窩,以免酡紅的雙頰現了蹤,讓她更覺羞赧。

  「安安,好嗎?」嗯……有個小朋友可以解救她哦!她連忙施展乾坤大挪移,把話題轉開。

  「好!」他在她額間打個爆栗,就像在鄉下時他們之間常會有的習慣動作,代表他洞悉她的用意。「只是,很想她的阿嵐。」

  「哦?」眸光流轉,風姿嫣然,輕笑地繼續問:「是想我的菜,還是想我的故事?」

  「都想!結果,那個叫陸人崎的,身價跌到穀底,貶值眨得慘兮兮!」

  「又不是我的錯,我可沒有負責的打算哦!」這傢伙呀,還是不改拈酸吃醋的本性嘛!

  「咦?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你負賁?」他故作驚詫樣,然後邪邪地勾起唇角,說道:「陸人崎的下半輩子就是想交給你負賁照顧。」

  「我怎麼覺得這不是負責,而是——懲罰啊?」她吐了吐舌頭,第一次發現自己毒人的功力還勉強可以。

  「哦?懲罰呀,懲罰該是長這個樣子的……」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就已經落在她的上頭;這些日子以來,念茲在茲的香軟甜蜜味道,現在終於嘗到了,是讓人捨不得放開的迷醉呵!

  只是,他發現,再不把兩人間的距離稍稍拉開些,受懲罰的就會是——他自己囉!

  「昨天晚上,好像有人在我們公寓下頭彈吉他。」孟琛打了個大呵欠,伸伸懶腰說道。

  「嗯?有嗎?」她裝傻。「你那時不是睡了嗎?」

  「你沒聽到嗎?」孟琛尷尬地一笑。事實上,最近她老是沒法睡得很好,總是很淺眠,所以連她也不大清楚到底是作夢聽到的,還是真的有個超浪漫的傢伙在樓下彈吉他。

  君嵐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心頭卻甜滋滋的。

  「看來,八成是我在作夢,現在哪有人要睡不睡,半夜跑到人家樓下彈吉他唱情歌的?又不是什麼拉丁情歌王子!」說完,孟琛又打了個超大號的呵欠,睡眼惺忪的模樣頗有加菲貓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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