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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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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 廳裡的一干人全將訝異的目光集中在步斂塵身上。 「宮茜衣是我殺,沒錯。」他冷冷地說,對於眾人的目光灼灼,絲毫不放在心上;而對於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他也絲毫不隱瞞。 這這這……怎麼會這樣?假的殺人兇手和真的殺人兇手走在一塊兒? 「我想,完顏姑娘應該有些事情尚未說出口吧?」鐘易已經感覺到此案不若表面上看來的簡單。 「事實上,是有人拿買命錢請驚鴻收拾宮小姐的性命。」話是對著鐘易說沒錯,但談到他,她還是不自禁地瞥了身旁的他一眼。 「驚鴻……驚鴻……」方峻聽到慕南如此稱呼步斂塵,登時手腳冰冷,頭頂發寒,顫聲問:道:「難道……你是『回雪驚鴻』?江湖上專收買命錢的頭號殺手?」 是啊!難怪他的輕功之高令人昨舌。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而「回雪驚鴻」正是江湖贊他輕功之高,已達無人出其右的境地。 對江湖草莽之事,鐘易雖然所知不多,但「回雪驚鴻」一名,確實響亮!眼前言語不動氣勢自出的步斂塵,果然如他當初所臆──龍非池中物呀! 「那你怎麼會和完顏姑娘一路?這沒道理呀!」方峻抓抓後腦勺,皺著粗眉問道。 「那是我的事,閣下無須知道吧!」他臉上是習慣的淡然,拒絕回答之意卻是再明確不過。 鐘易笑了笑,緩和一下氣氛,繼續先前被中斷的討論。「既然兩位在整個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已經很清楚了,那麼,此案的焦點應該在於……計劃殺宮茜衣的唆使者囉?」 完顏慕南的柔荑覆上步斂塵的!然後朗聲說道:「是的!這也是咱們不敢找官府援助的原因。以此人的地位勢力,要是咱們倆貿然出面,後果會如何,鐘大人想必相當明瞭吧?」 鐘易點點頭。「也就是說,『青蟠碧螭』根本不在你手上?」 「的確不在。事實上,我根本從來沒見過『青蟠碧螭』,更不明白秦鎮嶽為何要將這個罪名裁在我頭上。」 「嗯……」的確,這個問題目前尚無線索可循。 「秦鎮岳,」鐘易抓住她話中的另一個重點。「就是你和驚鴻調查後得到的結果嗎?」 「唔。」步斂塵解釋道。「他願意再花十萬兩要我殺了完顏。」 「哈!這老賊!」方峻忍不住撫掌大笑。「算來算去,他這一著可是大錯特錯羅!本來以為最穩妥一步棋,沒想到竟成為滿盤輸的關鍵。這呀,就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我是從筆跡上判斷的。」她將紙條和合約一併拿給鐘易,並加以說明。「這約是他親自寫明;如有必要,宮小姐的另兩名婢女情兮、盼兮亦有相同的,屆時可為引證。」 「嗯,很好。」鐘易接過仔細比對,睿目閃過一絲讚賞,這個完顏慕南確實聰慧心細,曉得證據尚須講求可信。 「大致情況我明白了。」他摺收好重要的物證,笑著說。「今晚你們就好好休息吧;明兒個,咱們再一塊兒想想要如何誘秦鎮嶽這條狡猾的毒蛇出洞。」 「謝謝。」步斂塵和完顏慕南同時起身,並向他頷首致意。 「跟我來吧!」問巧說,聽了這種種,她很高興小姐果然不是殺人兇手。 慕南握住她的手,眸子裡蘊滿溫和及親昵;因為離散,讓她更珍惜和問巧間的情比姐妹深。 這夜若是有夢,只怕夢裡的她也會這般笑眼盈盈的吧! 經過幾日在月吟小築商討對策,大體上計劃已經擬定,就等著執行了。 該高興的,自己的罪嫌總算是洗清了,可越到後來她的心情就越沉重。原因,她早明白,卻拿不出來半點辦法。 憂悶的思緒壓得緊,無以成眠的她,只得一人踽踽在小築後頭的樹林裡踱著,盼望藉著夜風帶走幾許憂愁;倘若,那愁那憂真的重得連刺骨冷風也攜不動,那麼,至少讓寒意冰凍起她的知覺吧! 「你在做什麼?」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際,步斂塵的聲音倏忽在身後響起,完顏慕南愕然轉身,卻不知如何以對;或許,真如他曾說過的──聰明女子在面對感情時,往往是最笨最傻的? 「你哦──」他輕斥著。「這天氣快入冬了,還挑這個時候出來,小心著涼染上風寒,你身子骨又弱,真是太不懂得照顧自己了。」一面對她,他個性中最隱諱的婆婆媽媽,就莫名其妙地全現了形。 完顏慕南瞧著他的溫柔,心裡又苦又甜──驚鴻這個神情,唯有她才見得到,然而,沒有人知道,她還能保有它多久。 她怕的,就是這件事呀! 因著這層憂懼,她不敢說話露了情緒,人卻快步上前,主動投入了他的懷抱,雙臂牢牢環住他的背,螓首埋了進去,想要尋求一絲溫暖。 「哦?莫非,你是在等我?」步斂塵語氣反常的輕鬆,甚至是帶著濃濃的戲謔和玩笑意的。 就是因為明白,所以他才努力想法子讓她開心──這是他能為她做的;因為,最終的決定權,並不在他的手上! 「不害臊!」埋在他懷中的慕南嬌嗔了一句。雖然臉上掛的是虛弱的笑容,但至少她也在盡力了。 「不害臊的,是你吧!是誰主動投懷送抱的?嗯?」 「好,既然你這麼嫌棄,那我也不好厚顏賴著。」 她放開雙手脫離他的溫暖,人背過身去,不再多說;的確,被他這麼一說,她也覺得自己的行止太過放肆了。 「那換我如何?這樣咱們可又扯平了?」他笑著從後頭將她環摟人懷,手垂放在她腰際。 「扯平」──這讓她想起在衡洛園發生的事,一切俱因彼此情呵! 「驚鴻,」她柔柔喚他,柔荑貼覆上放在她腰際的手,苦笑著說:「我想,我又開始害怕了。」 「我知道。」他收起玩笑的態度,沉聲應著。「也很感動,居然有如你這般溫柔可人又蕙質蘭心的女子,為我擔著心。步斂塵此生死而無憾了。」 「你是明知我是擔心,還故意說出那個字讓我牽掛的,是嗎?」 「哪個字呀?」還是忍不住逗她一逗。 「就……那個字嘛!」她哪時事說得出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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