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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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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這個?」他的指,曾毫不留情地點在這裡,殘忍地揭開她埋葬多年的傷口。 釋放這個囚禁多年的夢魔的人,會是……他麼? 不!不要!不管是誰,她只想、永遠封鎖住過去的種種,對人世就這麼無悲無喜、無懼無歡地過下去,直到死亡那天。 好不好,讓一切的一切,就這麼著吧…… 新月彎彎,遙夜沉沉,水涼的微風惹起她的發梢輕揚,烙在地面的嫋娜影跡卻怎麼也拂不動。 「你沒睡?」 「啊?」乍然出現的低沉男聲,驚得羅緋衣輕呼出口,待認出夜半嚇人的罪魁禍首後,蛾眉不禁蹙了起來。「又是你。」 「看來,你不怎麼高興見到我?」是聶颯,挺拔的身軀就立在她的身側。 他只是想看看她,很簡單的念頭。總覺得沉睡時的她最特別,因為沒有那朵空靈得不沾塵味的清淺微笑;沒想到,今晚卻見她獨自憑闌,似沉思又似出神。 「嗯,確實。」羅緋衣淡淡地說,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很好!」聞言,雖然稱不上愉悅,但聶颯還是忍不住揚了揚唇角。「總算有點進步,你對我多少還是有感覺了。」 她沒搭理他,渾若身旁無人。 「睡不著?」聶颯可沒打算就這樣投降。 「唔。」 「在想什麼?」 「沒什麼。」 「不笑了?」 「嗯?」他的問題,讓她一頭霧水,羅緋衣很自然地轉過頭去,從側仰頭看他;摹然對上他深邃幽黯的凝眸,在那瞬間,竟讓她亂了一絲呼吸。 他的眼,會懾人,以某種撼不動的堅決。 「你的笑不見了?」指尖沿著她姣好的下頷曲線移動,而後收回,唇角猶自噙著冷然,心裡卻逸進了絲歡悅。那笑容,他早就瞧不順眼了。 是麼?笑容,不見了?羅緋衣們心輕問。連她自個兒都沒發覺的事,他卻發覺了?心顫進然竄出,卻無法確定是因為他的無禮碰觸,還是他的觀察入微…… 見她未答,聶颯微眯起鷹眸,斂起面容,沉聲問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還能笑得這麼自在?」自從寒笙向他呈報有關她的傳聞之後,這個問題始終梗著,如針紮般無法忽略、無法忘懷。 「為什麼我不能?」她淡淡地反問。 「難道,你不恨麼?」聶颯瞅著她的目光倏地銳利了起來。「恨你額上的疤痕讓你成為世人眼中的異類。」 看來,他什麼都知道了……羅緋衣並不訝異,反倒因著他的話,笑了,如平日般、清清淺淺析不出半分昧道的笑。 「恨?恨命運麼?既然已經無法改變,恨?恨有什麼用?」 他無法理解。「難道,你不曾恨過那些嘲笑你、譏笑你、見著你卻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她搖搖頭,很輕很輕地。「這不是他們的錯。」 「是你的錯?」聶颯緊追不捨地問。「你真認為自己是邪祟不潔之人?」 「這不重要。」她還是搖了搖頭,依舊很輕地。「不管我認為什麼,都無法改變事實。」硬要求個答案,徒勞無功又擰得自己心頭一片傷。 「哼!」他不以為然地勾起冷笑。「你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語調清平,羅緋衣澄澈的眸光汪汪如水,直瞅著他,沒半點畏懼。「這與你無關。」 與、你、無、關。 「與我有沒有關係,決定權不在你。」簡簡單單四個字,聽她說了很多次,如今,越發讓他覺得深深挫敗,但他不願示弱,又繼續道:「你這傷痕,怎麼來的?就算你不曾恨過其他人。總恨過傷你的那個人吧?」 傷她的……那個人?面對他霸道的強勢,她撇過頭去,不想再說。「別再問我了!」 「不!我不相信!」聶颯一手攫取她的下巴,指尖微微使勁,迫她與他四目相對。「我不相信,在別人如此羞辱鄙視之後,你竟然能夠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我不相信,你沒有恨過!」 換作是他,絕對不會讓這些瞧不起他的人平安過日子,就像他絕對不會放棄向關司鵬索取血債一樣! 「你是你,我是我。」她累了,真的累了…… 幾乎在電光石火的瞬間,聶颯俯首印上她的丹唇,舌尖放肆地探人,霸道地輾轉吮吻,恣意品嘗溫熱柔軟的芬芳,那滋味竟銷魂得讓他眷戀許久,才微喘著拉開了距離。 相較于他,羅緋衣卻是完全怔忡,沒有半點嬌羞媚意,也沒有半點激情君臨的影跡,只是用兩汪水靈眸子直瞅著他。 滿心怒焰,再度因她的波瀾不驚而燃起,依舊殘留在唇間的挑心觸感,愈發令他覺得挫敗。面色沉黯下來,聶颯寒著嗓、微啞地問道:「我這麼做,你也無所謂?難道,你一點都不恨我?」 羅緋衣沉靜半晌,移開了明眸。「恨?如果這個答案才能讓你滿足,是的,我恨你。」 說完,羅緋衣逕自往屋內走去,連最後一記顧盼也省略了,獨留聶颯一人孑立回廊。 檻內的她,無眠,心頭覆了層濃濃的倦意,仿佛行遍海角天涯般沉重。 燈燭未撚,黑暗裡,羅緋衣勉力抵抗著久未出現的強烈感受——不管是什麼情緒,對她而言,竟必須動用全副精神去壓抑波動,甚至,單薄的嬌軀微微顫抖…… 檻外的他,亦無眠,再擎不起傲對世間事的冷笑,猶若遭人剪翼、望天浩歎的鷹。 萬籟俱寂,月華底,聶颯無法忽視盤桓在腦海揮之不去、縛系於她的種種質問。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她的一切?難道,真的是因為不甘受挫於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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