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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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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凝肅如嚴冬,唇邊慣有的嘲諷笑意,莫名地匿了起來。 疾奔後的乍然佇定,聶颯這才發覺自己的衝動;從未想過,苦練而成的絕頂輕功竟會運用於此呀! 現值深夜時分,他知道;羅緋衣肯定在睡寐中,他也明白。但,想見她的念頭就是這麼排山倒海而來,自寒笙將有關她的街坊傳聞回報予他之後…… 聶颯緩緩遞出指尖,輕落在她的額間,微微摩掌著。凹凸不平的觸感,張揚出疤痕的缺陷,一如月有缺、玉有暇。 現在,見著了她又如何?他根本沒想過接下來要怎麼做、怎麼面對他從寒笙口中得知的羅緋衣!又輸了她一回?多不願承認傲氣受挫,但漸生的懊惱又為哪樁? 深吸了口氣,聶颯大踏步拂袖而去。 唔……好冷…… 顰起眉頭,依舊無法阻止寒意,羅緋衣終於受不住地抬揚睫羽,目光在房內迢巡了一圈。 「唔?門沒關緊?」她不知道,那是聶颯驟然離去時無心造成的。 兩片竹門的兜子鬆開了,灌進來的夜風吹得竹門來回擺動,還間斷發出大小不等的「喀紮」聲。尋常人要見著了這個景象,肯定衍生許多不安揣想,然而,羅緋衣只是起身將竹門間的兜子扣上,全無半點異樣情緒。 沒想到,當她回到床榻、重又合眼之時,有個低沉的聲音倏地如熾濫電光飛穿過腦際—— 「難道沒有什麼能讓你驚怕嗎?」 「你不怕我、不怕劫持你的人,甚至不怕死。」是他,那個人稱玄鷹的男子。 她倏地睜開了眼,柳彎似的眉微攏,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他曾對她說過的話,竟會在此刻沒來由地躍出。 真的,想不明白。 羅緋衣雖是性子清淡少愁之人,但這一擾,怕再難成眠了…… 胸臆間翻動的情緒始終亂著,為此,他無法離開這裡。 什麼時候,傲岸玄鷹,竟也落得思緒紛然、難以掌控的境地了?聶颯唇畔有笑,冷諷如常,只是嘲諷的對象,這回換成自己。 當他坐倚高樹兀自沉思時,摹然出現的聲響立即擒住了他的注意力。 「今天的天氣很好,日頭這麼大,你們瞧,可把雲氣全都曬淨了呢……」 唔?她在和誰說話?聶颯眉峰聚斂,心生好奇,偏巧他的視線被茂葉遮去大半,只能看著她切割成塊的背影。 「好久沒裁帕子了,昨兒個下午,我試著動手裁了兩塊,沒想到在繡字的時候,不小心針就往自個兒的手指尖兒紮去,好疼。不過,放心,沒什麼大礙!」 那朗悅的聲音,真是她嗎……是誰?是誰能讓她用這樣的聲音說話?現在的羅緋衣,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她徐徐回轉過身子,微仰頸項向天望,麗容正巧嵌在葉隙中,在那瞬間,聶颯只能任目光鎖定,幾乎為之屏息。 是的,屏息——因為綴在雪頰上的笑渦,是甜的。 「這樣不行,這麼烈的太陽,會把你們給曬暈。」豆大的汗珠從額際沿著臉龐姣美的弧度滑落,羅緋衣不經意伸袖抹了抹。「我回去瞧瞧,找些東西來給你們做屋頂。」 正當她準備離開,一道沉暗的身形卷裡著勁風翩然落在她的面前。 是他! 他突如其來的出現,讓羅緋衣有些措手不及,原本明豔舒燦的笑容,此刻狼狽得無所適從,不知該斂起還是繼續。 「你在忙些什麼?」沉聲問,銳利的目光緊扣著她,聶颯親眼看見她瞳底泛出的亮彩逐漸淡了下來。 她的一切,又如舊了,又如他所熟悉的羅緋衣了…… 「你不會有興趣的。」淡淡口吻雖無惡意,但和之前的熱切迥然不同。 「是誰?」聶颯不睬她語氣裡的拒絕。「剛剛,你和誰說話?」 「總之,與你無關。」 「可是,我想知道。」這回,他不願讓她,微微揚起的下頷線條繃得緊,態度堅決。 「可是,我不想告訴你。」自他霍然出現眼前,羅緋衣由詫訝漸生不悅,即使那不悅仍是淡淡的,但確實因為私域遭不速之客闖進而興動。 聶颯微眯起眼。「你,就那麼倔?」 「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撂下話,羅緋衣實在不想繼續和他這麼耗下去,舉步便要從他身側掠過。 一把抓住她的肘,薄唇因著冷冷的怒焰而勾起危險的微曬,過去因她折傲的感覺又漫上心頭。 「羅緋衣——」聶颯寒著嗓,字字鏗然。「今天,我非要出答案不可。」 被迫停步的她,反倒對他笑了笑,那笑,淺得令人無法感受是冷是暖。「如此,我就可以擺脫你麼?」 「不!是我!」犀利的視線似劍,緊抵住她的明眸。「如此,我就可以擺脫你了。」 第三章 「你先放手。」她不在乎是誰擺脫誰,只想早日離開有他的地方。 收了箍在她臂上的束縛,聶颯劍眉一挑。「我在等你的答案。」 這,算他贏了一個回合麼? 「是幾隻兔子。」羅緋衣答得簡快,神色清淡,仿佛與自己無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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